“对、对不起。”郝可顿时尴尬地想要去社死组发帖:和学生家长拉扯的过程中把人家衣服撕掉了怎么办?
凌旭往后看了一眼,嘴角的线条往斜下方撇了几分。
“那个,还给你。”郝可举着枣红色的衣服后摆,一阵抖动,仿佛在表演乡村二人转。
*
半个小时后。
郝可打了一辆车,把凌家父子带回自己在学校旁边两站地租的公寓。
他钻进衣柜里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件他登山时穿的超宽大防风衣,可以在里面套十件八件保暖内衣的那种,反正他也不登山,就先借给凌旭挡挡后背。
凌旭拿起防风衣,两手抻着肩膀拽了拽。
“放心吧,很耐磨的。”郝可说道。
凌旭把手塞进袖子,动作奇怪地把衣服套上了,就好像他刚学会穿衣服没多久,还对这种两个袖子的设置不太熟。
穿上后,肩膀果然有些绷,衣服下摆短着一截,稍微往上一提,就会露出后腰窝。
凌旭转过来,对着镜子照了照。
郝可的目光被凌旭的腰侧一chu烧伤女干引住。
刚才在外面,光线不明显,郝可也没仔细看。
现在,他却分明看到,那里有一块烧伤痕迹,足足有巴掌大么大,表面凹凸不平,呈现触目惊心的红斑,已经凝固的血和渗出液形成一条条痂块,分明是没有经过任何chu理的伤口。
“嘶,这、这是怎么弄的?”郝可倒女干一口凉气,他下意识掏出手机,要打120。
“等等!”凌思睿忙扑上来按住郝可的手,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郝老师,你不是说不会报警了吗?”
刚才在出租车上,郝可已经对凌旭进行了深刻的批评教育,凌旭垂着头没说话,似乎对郝可心服口服。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再加上凌思睿看起来灵活如常,毫无受伤之态,所以郝可也就没有纠缠下去。
“老师不是要报警,只是你爸这烧伤看起来很严重,最好送急诊看一看,一直拖着不管会感染的。”郝可解释道。
“不会的!”凌思睿斩钉截铁地说道,说完,他发现郝老师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不知怎的,他心里便很难受,嘴巴开始给自己辩解,“凌旭经常受这种伤,他、他是执行特别任务的,维和部队,对,维和部队的!”
郝可失笑:“S市有什么好维和的,凌思睿,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是秘密的,秘密任务,所以不能跟老师说,也不能随便去医院。”凌思睿压低声音,“他们特别行动队不让带手机,一切都是秘密的,所以我平时都联系不上他。”
郝可一怔,他倒是听说过有些执行秘密任务的部门确实不让用手机,怕被敌对势力定位和监听,看凌旭的身材说是特种兵他也信……不过,由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告诉他这些,他怎么就觉得怪怪的呢?
郝可看向凌旭,想从凌旭脸上找到些许证据,能够让他相信的……
凌旭长着一副聪明相,沉着脸的时候甚至让人有压迫感,这副样子去演出黑道教父也很有说服力。
此时,他便顶着这张脸黑道教父的脸,抽了抽鼻子,酝酿了一个大喷嚏。
“阿嚏一一”
郝可皱起眉头,把脸撇到一边。
凌旭打完喷嚏,心情愉快了不少,把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挠了挠腹肌,看向郝可:“我饿了,还有油核桃吗?”
油核桃?那是什么东西?
凌思睿好像生怕凌旭胡说八道,给他丢人,连忙把凌旭往外推,一边跟郝可解释:“郝老师,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因为在特别行动队呆久了,有点和现代社会脱节,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郝老师多多包涵了。”
郝可一脸的困惑,把凌家父子看了又看,最后,他内心的信任天平还是倾向了凌思睿那一边,他更愿意相信凌旭是“特别行动队员”而不是智力受损人员。
“等等,”郝可叫住凌思睿,“这有什么需要包涵的?如果是为了保家卫国奋战在一线的军人,我们老百姓只有感激和敬佩。来,坐下,既然饿了,吃顿饭再走吧。”
四十分钟后,郝可把烧好的红烧肉盛进盘子里,开放式厨房的香气一直飘到客厅,布满整间公寓。
凌家父子乖巧地坐在餐桌前,目光充满渴望地盯着郝可。
“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先随便吃点垫垫吧。”郝可把红烧肉放在酱油白切鸡和蒜蓉清蒸虾中间,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水。
郝老师重新定义了“随便吃点”。
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全A生,各方面都要做到完美!
“咕噜噜~”凌家父子的肚子发出诚实的声音。
第6章吃人嘴短
饱餐一顿之后,凌家父子俩满面红光地瘫坐在沙发上,眼神里透着深入灵魂的满足感,就好像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正经饭了。
郝可知道,单亲带娃是挺不容易的,尤其是爸特别不靠谱的时候,娃就会很惨。
他想着以后有机会就多带凌思睿吃吃饭,哪怕是食堂的三菜一汤,那也是正经饭,总比叫外卖来得好一一凌旭看起来就不像会做饭的人。
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营养方面绝对要跟上。
“叮咚~”
门铃响起,郝可去开门。
沙发上的凌家父子顿时警醒起来,就好像自己的领地里有陌生气味入侵,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就像本来舒适的鞋子里进了一粒沙子,虽然构不成威胁,但难受。
郝可在门前说了两句话,把门关上,拎着一个塑料袋进来,放在凌家父子面前的茶几上。
两人一看,是几个长条形的药膏盒子。
“烧伤药。”郝可说,“你们走的时候拿上吧,看看能不能用,说明书在里面,凌思睿,你给你爸看着。”
“好。”凌思睿乖巧地答应。
父子俩不约而同都意识到了:该“走”了。
什么,竟然不能在这里住下来吗?
凌思睿在柔软的沙发上蹭来蹭去,不情愿地站起来。
“对了。”郝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父子俩又坐了下来,摆出耐心听讲的样子,没关系,多来点。
“狐狸呢?”郝可看向凌思睿,“你追上狐狸了吗?”
郝可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父子俩顿时又抻直了后背,一阵沉默,如临大敌。
“没追上吗?”郝可又看向凌旭,“可是,你为什么穿着曹老师的polo衫呢?是那件polo衫吧,我应该没认错。”
凌旭撑住嘴巴,摆出了著名雕塑思想者的造型。
客厅的顶灯从头上打下来,让黑道教父的脸部阴影愈发深邃,仿佛在思考帮派未来的发展前景,事关几千个小弟的终身幸福。
凌思睿则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但是半点声音没发出一一这个剧情太难圆了!作为一个九岁小孩他不该承担这么沉重的编剧工作。
“送回家了。”凌旭终于出声了。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承担解释工作。
一边的凌思睿甚至露出了惊奇的目光。
“哦……”郝可瞥了一眼凌旭。
凌旭继续沉默。
穿狐狸polo衫的事情自动略过。
“我听凌思睿说,狐狸是你养的宠物。”郝可观察着凌旭的神色,“狐狸,应该不是凌思睿带到学校的吧?”
凌思睿又紧张起来,他生怕郝老师发现了什么,通过这种方式故意引出凌旭的破绽,他急忙说:“是我带到学校的。”
“凌思睿,我在跟你爸说话。”郝可板起脸。
凌思睿开始搓衣角。
“狐狸不是今天才出现在学校的,事实上,上周五我就见到它了,在罗马湖边的树林里,”郝可回忆自己第一次见到狐狸的情形,“周五下午本来要开家长会,但是因为地震取消了,清校之后,我看见了那只狐狸,时间点很巧,你说是不是,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