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夙没有意见:“可以。”
宋袭也觉得可行,马兴国这人心狠手辣,与其耗费精力把人控制在眼皮子底下,防备他继续害人,不如丢出去自生自灭。
如果他真有报应,无论他在哪里,都会应验。
“就这么决定了。”蒋夙歪倒宋袭身上,额头压在青年颈窝来回蹭,“再回去睡会儿?现在才五点。”
三分钟后,马兴国被扒光了衣服丢出了门。
在这之前,四个人围着他又逼问了一些关于死亡的事。马兴国的情绪是两个极端,要么闭嘴不说当柔汉,要么情绪激动地诅咒他们死光光。
蓝黑色的夜幕已经有了变淡的趋势,再过不了多久,天就亮了。
身上衣服和钥匙都没了,马兴国什么也做不了,他光着脚,踩着粗糙的水泥地离开了小区。
宋袭他们一直在窗口盯着他,正准备收回眼,斜对面那栋楼上,一扇窗户突然亮了。
黑皮青年的脸出现在窗户里,双手正按在玻璃上疯狂拍打。
“出事了。”蒋夙朝玄关走去,其他人也跟着跑了出去。
当他们抵达那栋楼楼下的时候,亮着光的窗户忽然灭了。宋袭仰着头,一眼就看见窗户上的血掌印。
血红得刺目,血珠从掌印下方往下滚,留下几条长长的拖痕。
因为时间尚早,附近住户都没有起床,每扇窗户都是黑漆漆的。蒋夙带路跑进楼里,很快就找到了黑皮青年所在的屋子。
防盗门留了一条缝,缝隙里飘出带着腥气的凉风。
从门口到卧房,一路上都是鲜血踩出的脚印。宋袭跟在蒋夙身后,探头看进去,卧房里撒了一大片鲜血,源头正是黑皮青年。
人已经是死了,靠坐在房间的墙角,两腿叉开,双臂以奇异的姿势垂在腿间。
有了之前的经验,庞郝觉得还能忍,推着宋袭要去看尸体。
史金鹏没有进房间,他在查看其他地方,血脚印不是往楼下去的,而是往楼上。他回头跟宋袭他们汇报了一句,在屋子里找到一根棒球棍,孤身往楼上走去。
宋袭看着他孤零零的背影,不太放心,让庞郝跟了上去。
尸体前,蒋夙一脸淡定地解开衣服和裤子,男人的某个部位被切走了,只剩下一团血糊糊的残肉。
宋袭皱了下眉,起身到chu查看。
如果凶手和三个人真的结过仇怨,这个家里一定会有线索。
这间屋子家具不多,很乱。
衣服搅成一团堆在沙发上,鞋子东一个西一个,碗池中还丢着午饭用过的餐具,卫生间的柜子里,囤放了很多洗衣液和卫生纸。
看上去和普通青年的住宅没什么不同,非要说有什么一样的话……宋袭盯着墙上的画框微微出神,这应该是整间屋子里,最违和的东西。
上面除了一张黄表纸书写的符,别的什么也没有。
宋袭走过去,仰头盯着那张符。符纸书看似行云流水,其实屁都不是,完全是鬼画符。上面还盖了一个红色方印,依稀可辨别出自某道观。
挂在客厅里的东西,所有人都能看见,所以这张符纸不仅仅只用在黑皮一个人身上。
宋袭没动相框,探头进屋子里,把蒋夙叫了出来,指着符纸问:“见过这个吗?”
蒋夙想了想,“没有。”他讥诮地勾起一侧嘴角,语气嘲讽,“不过我知道,这东西没用。”
想想也是,符纸是用来驱邪避凶保平安的。
如果真有用,这三个人就不会死了。
还以为是新线索呢。
宋袭正失望,相框里的黄符无缘无故燃烧起来,黄色的纸张瞬间成了灰烬,却没有散开,他们平铺在相框底部,渐渐显露出一些深灰色的线条。
“是张人脸!”宋袭惊讶的指着相框。
蒋夙拧眉,“是个女人。”
不知是线条组成的人像太过简陋,还是这张脸的主人原本就很年轻,宋袭觉得与其用女人来形容,不说这是个女生。
二十岁左右,很漂亮的女生。
很快,更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灰烬变成了照片,照片上的女生笑颜如花,青春靓丽,一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楼上忽然传出一声惊呼,有人喊:“殡仪馆的车子来了!”
宋袭从窗口望出去,两个人抬着担架从一辆白色面包车上下来。他们迅速进了楼道,十来秒的功夫,就进了客厅。
他们把尸体放到架子上抬走了,临走前,最前面的工作人员回头对宋袭说:“史金鹏也住在这里吧,麻烦你通知他一声,今早来了新尸需要提前上班。”
宋袭:“好,我一定转告他。”
面包车刚走,史金鹏就从楼上狂奔下来,庞郝跟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抢着喊道:“顶楼上有东西!”
宋袭上前两步,“什么东西,你慢慢说。”
庞郝一下子形容不出来,使劲拍史金鹏的胳膊,“你说。”
史金鹏喝了口水,说:“形容不出来,黏糊糊的一团,我们跟着脚印一路追到了天台,那东西一下子就从天台跳了下去!”
“坠楼了?”宋袭的第一反应那可能是个人。
“不是坠楼,楼底下根本没有尸体,他就那么不见了!”史金鹏从来没见过那种东西,黏糊糊的,可他的确拥有人形轮廓。
“你确定他从楼上跳下去了?”宋袭追问,“会不会在落地后,他藏起来了?”
史金鹏不确定。
宋袭把照片从相框中取出来,“下去找找。”
此时天光又亮了一些,已经有零星的几个老头老太太下楼锻炼。
四个人分两头行动,庞郝和史金鹏负责东面,宋袭和蒋夙负责西面。西面有很多的矮灌木,因为常年无人打理,灌木长得奇形怪状。
“你看这个。”蒋夙拉着宋袭来到一簇灌木前,灌木上挂着一块塑料片,塑料片的边缘被高温融过,变得圆润。
宋袭又在附近找了找,又找到一些零零碎碎。有矿泉水的瓶口,碎布,废纸,和一些发酵过的黏液。
矮灌木上方有几个窗口,其中一个窗户敞开,一个卷头发的女人正伸脖子往下看。她手里拿着瓜子,挑衅似的当着宋袭的面扔了一颗进嘴里。
她夸张地咀嚼着,发现宋袭还在看着自己,张嘴呸了一声,几片瓜子壳从上方飘落,掉到了灌木上。
面对对方恶劣的态度,宋袭笑脸相迎,“姐姐,你一直在窗口吗?”
“关你什么事。”女人懒洋洋的。
宋袭继续笑,“那你看见过有人从这里经过吗?”
女人翻了个白眼,“没有!”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仿佛没受到过冷遇,宋袭安静地垂下眸,盯着灌木上的垃圾碎片,“这些东西是上面扔下来的吗?”
蒋夙蹲在地上,用棍子戳了戳那团黏液,亮晶晶的,能拉丝,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另一头,史金鹏和庞郝正缩在墙角,正一脸难以置信的捂着嘴。
不知过了多久,史金鹏碰了碰庞郝的胳膊,苍白着脸问:“你看见了吗?”
史金鹏:“看见了,是他们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我每天都在捡垃圾13
庞郝和史金鹏看见的不是别人,是被马兴国欺骗,死在收费站的人。
三人脸上恢复如新,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
史金鹏没有亲眼目睹尸块,情绪还算平稳,庞郝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心肝脾都被掏了出来的人,忽然还能活着回来。
不,他们明明已经死了,回来的是鬼魂。
庞郝一下子跳起来,“我得去告诉宋袭他们!”
撂下话,一溜烟跑了出去。在远距宋袭还有数十米时,庞郝大喊起来:“宋袭,小宋!”
宋袭从灌木丛中钻出去,身后的蒋夙追上来,拉住他的胳膊替他将脑袋上的叶子摘掉。
庞郝情绪激动地抓着宋袭,“那三人的鬼魂回来了。”
宋袭想起是谁,拧起眉,“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