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丙失落的低头,又倏地抬头,“一定要很漂亮,让我很满意的才行哦。”他的眼睛里没有光,黑如死水。
宋袭面不改色,依旧笑着说好。
接下来还剩狗项圈和多宝骨链。
从始至终,小孩子们都没有对珠宝一类的东西产生兴趣,那些礼物就算是被抢了去,他们也是恣意毁掉。既然对珠宝不感兴趣,是不是就可以省略,只做骨链?
宋袭抓着丁的手问:“把骨头串起来就行吧。”
丁张了张嘴,犹豫道:“我想要一些好看的珠子当装饰。”
宋袭赶紧说:“就像是妈妈以前戴的项链一样,五颜六色的特别漂亮,如果再配上长头发和裙子那就更完美了。”
小男孩大多会崇拜孔武有力的父亲,一听要像妈妈那样打扮,丁立刻摇头,“不,我不喜欢那样。”他十指搅在一起,勉为其难道,“那爸爸你把骨头全部串起来就行。”
宋袭翻了翻搜罗来的杂物,根本没有能打孔的东西。
只有一个细长的用于缝纫皮革的金属锥子。
宋袭尝试了几下,骨头太柔,想要靠锥子将它磨穿,需要耗费很多时间。他装出为难的模样,对丁说:“这种精细活要不然让妈妈做好不好?妈妈很爰你们,他也很想和爸爸一起帮你们修复玩具。”
“不要,我讨厌她!”甲说到,“她都不笑的,一点也不温柔。”
角落里的蒋夙脸都黑了,冷嗤一声。
宋袭说:“怎么会,妈妈明明很爰你们,她不笑是因为每天操持家务太累了,你们要多关心关心他。”
甲听了觉得有道理,耸耸肩,“那好吧,我没有意见。”
丁看出了宋袭的吃力,低声问:“妈妈比爸爸更厉害吗?”
可不是吗,蒋夙身强体壮,各方面都比他强。宋袭骄傲地点头,“那是当然。”
丁答应了。
宋袭给蒋夙使了个眼色,起身离开了地下室。再回来时,背后多了一个人。
蒋夙不想浪费时间,没有任何亲子互动,
接过指骨将其固定住,又把锥子固定在掌心位置,快速的前后搓动起来。
宋袭惊叹蒋夙的手速,太快了,只能看到残影。
他清了下嗓子,看向甲,“你想要给宠物狗做项圈,有原料吗?”
“有的。”甲从角落里拖出一个箱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皮衣和皮革。
宋袭根本不会做手工皮革,绞尽脑汁道:“我们做一种质地更软的好不好?戴蝴蝶结的那种。”
甲蹙眉:“可丑八怪是男生。”
“妈妈也是男生,可他还是当了你们的妈妈。”宋袭谆谆善诱,“漂亮的东西不分男女,只要喜欢,都可以佩戴。”
甲没吱声。
宋袭说:“你不想给他试试另一种风格吗?”
“那好吧……”甲说,“你弄好看一点。”
宋袭忍不住扭他的脑袋,果然,孩子们都是有感觉的,只要你温和对待,好好沟通,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搞。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偷瞄了眼低头钻骨的蒋夙。
当初他家夙夙多难搞,连话都不肯跟他说,现在还不是一样乖巧懂事,百依百顺。
宋袭重新取出针线包,又翻出一块儿丝绒的布料,开始埋头缝制。除了一直和洋娃娃玩耍的乙,和等在地下室楼梯口的丙,丁和甲一个守着蒋夙,一个守着宋袭,气氛竟然有几分和谐。
窗外还下着雨,宋袭抽空看了眼所在角落的白皮怪物,忽然问:“小甲,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链子松开,让小狗出去玩一玩,他每天都被拴着,快憋坏了。”
“我也要跟他出去玩。”甲陡然沉下脸,阴仄仄的看了眼怪物,“没有我在的话,他会逃跑的。”
宋袭笑着说:“你们不是孤儿院的小霸王吗,他能跑到哪里去。”
甲微眯起眼睛,死气沉沉的盯着宋袭的脸,像在窥探什么。
宋袭恍若不知,安安静静做着手工。
土着们不是傻子,他们不会贸然闯入迷雾自寻死路。除非,怪物知道另一条特殊的,安全的出口。宋袭勾了勾唇,高兴地哼起歌儿来。
小孩子们的身体随着歌声左右摇摆,家庭异常和睦。
头顶的天花板上传来脚步声,光头抱着两个瓶子敲开了地下室的门,丙兴冲冲地跑上去,发现没有一个是自己想要的。
他愤怒的把瓶子全砸了,说:“不要,我都不喜欢!”
光头刚推开,寸头也拎着两个陶瓷罐来了。他将罐子洗得干干净净,没想到罐子的下场和瓶子一样,被砸了个粉碎。
没办法,只能继续去找。
光头低声抱怨,“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小孩子,说变脸就变脸,操蛋。”
寸头:“哥,小心被听到。”
光头条件反射的回头,被还站在门口的丙吓了一跳,那阴森的眼神,就好像是已经听到了他的抱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光头拉着寸头赶紧离开了。
丙回到楼下,发现狗项圈已经初具雏形,黑色的丝绒在灯光下微微反光,有种皮毛的光泽感。“爸爸”专注的缝制着,密集而整齐排列的针脚,看了就让人赏心悦目。
“爸爸,你真厉害。”丙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崇拜。
甲昂了昂下巴,内心得意,这可是特意给他做的。
宋袭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孩子们的反应,氛围越和谐,他就越不安。
“第一根指骨好了。”蒋夙那头,指骨被钻了个对穿,他从宋袭那里接过一根黑色棉线,将骨头传了进去。
丁高兴地拍手,觉得不爰笑的妈妈真是太厉害了。
甲不满的撇嘴,催促宋袭:“爸爸,你缝快一点。”
宋袭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并在心里祈祷着楼上一切顺利。
大约半小时后,许聪明找来了两个方形的小陶瓷罐,上面配有白色的陶瓷盖。丙的眼睛微微一亮,可在摸了两下后就兴趣缺缺的推开。
他的理由是,“哥哥,这个不安全。”
高粱不知打哪儿又找出一个酒瓶子,“这个呢,这个够安全,瓶口小,不容易被人拿走。”
丙脑袋一歪,“可是我自己也拿不到。”
高粱:“……”
拿着玻璃瓶子下楼的沙沙正好听见这句话,她想起什么,拉上阮来娣一起回到楼上。
“你的包呢。”一回到主楼三层的房间,沙沙就迅速问道。
阮来娣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沙沙说:“你进来的时候不是背着一个小挎包吗,转眼东西就不见了。我知道你是防着大家,但是现在,我需要你把粉饼盒或者眼影盒贡献出来。”
和宋袭他们那些穿着休闲装在沙滩上散步的人不同,阮来娣是来度假的,而且非常注重个人形象,随身带着补妆的小挎包。
“让我拿出来可以,但你得答应我,离开的时候不能丢下我。”阮来娣很清楚大家怎么看自己,别人防备她的时候,她也时时刻刻防备着其他人。
“行。”沙沙答应得爽快,摊手出去,示意她快点把东西拿出来。
一颗眼珠子所占据的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普通的粉饼盒恐怕不行,阮来娣和沙沙一起,把多色眼影盒取出来,扣掉里面的眼影和小格子,徒留了一个空盒子。
取下格子后的盒子内壁残留着没掉落的白胶,沙沙拿着盒子去了储藏间,从一个废弃礼品盒中拆出下方铺垫装饰用的珍珠白丝绸。
她把丝绸铺垫在里面,想了想不放心,又去后厨拿了点陈米饭,扭开了当做胶水暂时将丝绸黏在盒壁上。
地下室门口,丙等得失去了耐心,正要下楼,忽然看见沙沙拿着一个玳瑁色的漂亮盒子走来。
沙沙双手捧着盒子放到他眼前,“盒子这里是个小开关,轻轻一按就能打开,安全性很高,而且可以随身携带,放在兜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