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撤一床褥子?”宋袭征求道。
林叔点点头,笑容和蔼,“行,只要你不嫌叔叔我太麻烦就行。”说完便从床头拿了牙刷毛巾,去了卫生间。
宋袭走进去,屋子里的窗帘是浅色的纱帘,拉上也挡不了太多光亮。
他将被子整理好,抱到凳子上放好,一边抽垫在下面的褥子,一边往四周看去。屋子里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怪异的地方。
宋袭其实有点害怕,林叔这人睡觉那么沉,万一有东西潜入把他弄死了都不知道。
用过早饭,三人上楼去和203的人汇合。
刚进门,宋袭就听见住楼上204的李婶,扯着嗓子站在阳台大喊:“你个该死的浪蹄子,怎么还不来,你就是这样伺候我的!你打的我满身上是伤,伺候我是应该的,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让周老四弄死你!”
这个世界的土着不能轻易得罪,珍姐强忍着满心愤恨,将脑袋从隔壁单元探出来,“马上就来!”
宋袭注意到“周老四”三个字,打了个激灵,转头看向身后,其他人也正惊讶地望着他。
周老四应该就是纸条中提到的“周四”,宋袭仰头往上看去,李婶已经回了屋。
再看向其他地方,一颗颗看热闹的脑袋纷纷缩回去,动作谈不上整齐,但很有默契,仿佛同样的事情已经干过无数次。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在客厅落座后,邹翔激动道,“李婶说的周四到底是谁?宋袭,你刚刚在阳台上,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宋袭说,“我和小影去找房东,看能不能打听消息,你们先去熟悉一下环境。”
“我去找那个女人!”邹翔拉着毛强一起站起来,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听到一半,宋袭打断他,“黑长直?”
“对。”邹翔一想起那头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这要是放在现实,妥妥的直男杀手。
“我也见过她。”宋袭说,“她之前和珍姐站在楼道里交谈过。”
“什么?那她不是鬼?”邹翔糊涂了,难道昨晚的一切是自己的幻觉?
“未必。”人心可能比鬼可怕,可怕的鬼自然也可以披着人皮迷惑他人,宋袭叮嘱,“小心点最好。”
大白天的,
又有毛强作伴,邹翔胆子大了不少,可仍旧不放心,期盼的望着一直喝水的王通。
王通被他的眼神看得恶心,“别盯了,我跟你们一起。”
“大家都有事干,我可不好意思留在房子里。”林叔扭了扭酸痛的腰,对宋袭说,“走吧,跟你们一起去活动活动。”
三单元内,房东正好牵着狗出门遛弯。
他手里拉着狗绳,嘴里哼着调子,另一手拿着用来捡屎的报纸和纸袋。类似模样的人宋袭在现实世界的小区里见过太多,如果没有世界背景,房东看上去和外面世界的人无异。
指望蒋夙开口跟人拉家常是不可能的,林叔又初来乍到,宋袭正好自己迎上去。
“出去遛狗吗?”宋袭说了一句废话后,两眼放光的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狗头,“真可爰,是柯基吧。”
小狗被摸头后没有躲,大胆的用头去顶宋袭的手。
房东一把拉紧狗绳,粗暴地把狗从地上提了起来,放到自己身后,“你们过来做什么,千万别说是来找我的。”
宋袭起身笑着说:“房东先生,我们昨天在门口捡到一张纸条,上面的署名说是给你的,今天特地送过来。”
“你撒谎!纸条上从来不可能有署名!”房东避如蛇蝎,拽着狗往后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瞪着宋袭,怕他靠近。
宋袭无辜道,“你不信吗,那我给你看看。”手插进兜里,作势要取纸条。
房东非常抗拒,“我不看,你滚开,马上滚!”
见对方不听训斥,他又往后退好几步。宋袭把抽到一半的纸塞回去,做出投降的姿势,“好,我不掏了,你别激动。”
房东吭哧吭哧地喘气,确定青年不会再有动作,他拽着狗绳站定,“你们马上走,也不要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宋袭给蒋夙使了个眼色。房东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双手就被反压在背后,有人从后面将他给压制住了。
林叔傻了眼,这么简单粗暴真的没问题吗?!
宋袭走过去,手往裤兜上一搭,房东立刻从愤怒转为惊恐,以为青年又要掏纸条,他干脆死死闭上眼睛,无论如何都不肯睁开。
看来这里的居民对纸条的存在非常排斥,已经到了恐惧的地步。
“我昨天看到一个女人,鹅蛋脸,黑色长发,长得很漂亮,你认识吗?”宋袭描述长相的时候一直看着房东的脸,发现他的嘴唇颤抖了起来,脸色青白交加。
昨天从猫眼偷看他们的就是黑长直女人,大半夜里敲门的或许是他,宋袭试探道,“纸条是我亲眼看见她放下的,她是谁,为什么要敲我们的门?”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房东挣扎,双腿在地上又蹬又踹,狗绳随着他的动作拉拽,折磨得柯基犬嗷嗷直叫。
宋袭按着他的胳膊,压着声音问:“纸条就是她放的,对吗?”
“我不知道!”房东睁开眼,里面布满血丝,他恶狠狠地说,“你别想从我这里打听到任何东西,不能说她的事,谁都不能说,会死的!”
从他激烈的反应,宋袭已确定了八分,纸条是黑长直放的,敲门的是她,从猫眼偷窥的也是她。
至于昨夜出现在邹翔床上的,他暂时无法确定是邹翔吓出的幻觉,还是女人真的爬上了他的床。
宋袭把狗牵过来,忍不住又去摸了摸毛茸茸的狗耳朵,蒋夙眉头皱了下,抓着房东的手骤然收紧,疼得房东哎哟一声。
宋袭不怎么在意,再次开口问:“周老四是谁,他和李婶什么关系?”
“不能说,说了会死的,会死的。”房东翻来覆去就只剩下这么两句。
站在一旁的林叔眼珠子一转,问:“周老四住在哪?”
房东直接闭上了嘴,林叔道:“不说是吧,小宋兄弟啊,把纸条拿出来。”
“404!”房东低吼,“他住在404!”
蒋夙松了手,跟在宋袭身后进了二单元。三人上到4楼,发现404的房门竟然没锁。
犹豫了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腥臭味,和难言的油腻感,宋袭示意蒋夙去大卧室,自己进了小卧室,林叔负责守在门外,有人来才好通报。
小房间里漆黑一片,宋袭摸到墙上的开关,咔嚓一声,亮起的灯光将卧室里的一切暴露。
一个个悬挂在天花板上的铁钩上,穿着大大小小的各种内脏,从大小来看,应该是猪牛一类的。内脏有些已经发霉干瘪,滴在地上的鲜血沉积成一团团黑色的痕迹。
宋袭忍着呕吐的欲望,弯着腰从内脏下方经过,去到里面的柜子前,拉开了上方的抽屉。
柜子放着一把把刀具,刀身漆黑,唯有锋利的刀刃是银色。
常年使用的缘故,刀柄油腻包浆,垫在下方的报纸沾满暗色血迹。这很可能是一名屠夫的家。
蹲下来打开下面的柜子,里面放着几个坛子。宋袭的心突然加速,他指尖微颤,短暂的停顿后还是决定揭开盖子看一看。
盖子和坛身被沉积的灰尘黏住,随着“啵”的一声,宋袭一屁股坐到地上。他飞快爬起来,小心凑近,一股难闻的腥臭扑面而来,他伸手将坛子往自己的方向勾,里面的东西随着坛身的倾斜而流动。
居然是血。
大概是时间太长,水分有些蒸发,血液十分粘稠,上面飘浮着几颗眼珠子。
眼珠子太大了,肯定不是人类的。
宋袭把坛子复位,盖好,合上柜门离开了房间。这位屠夫也不知道什么癖好,要把脏腑和血都留起来。
看了眼稳稳守住门口的林叔,他去到隔壁的大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