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依然没灯。
宋袭指挥着蒋夙找到开关,没反应。
“灯坏了?”宋袭觉得古怪,“会不会有埋伏。”
“不会,有也没关系。”蒋夙说,“我会保护你的。”
宋袭笑了笑,让蒋夙把自己放下来。经过休息和药物代谢,身体似有好转,他叉着腰慢慢往前走,来到走廊尽头。
玻璃上糊着的报纸已经被他们撕得七七八八,宋袭走进去,橡皮小马在前后摇摆。
宋袭伸出一根手指头摁住橡皮小马的头部,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压制小马的腹部。
“你们不出来,我就不松手。”他语气顽劣,完全就是一个欺负小孩的恶霸。
空荡荡的小马上,多出一个小男孩,另一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就站在橡皮小马的屁股后。
双胞胎鼓着腮帮子气哼哼道,“你是个坏蛋,坏蛋,大坏蛋!”
宋袭:“我不是。”
另一个说:“你就是!你欺负我们你会不得好死,妈妈会把你抓走熬成肉汤!”
宋袭:“……”
当初安佳宁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曾打过一瓶子煮尸水,也不知道她到底喝没喝下去。
骑在橡皮小马上的小孩下地,和另一个紧紧挨在一起,两个人的吵闹声渐渐重叠成一个人,他们的紧挨着的肩膀融合在了一起,随后后背相贴,皮肤黏合。
“妈妈,妈妈,你快来呀。”
“妈妈,妈妈,我们想喝肉汤。”
一声接一声的呼喊开始趋于尖锐,娇嫩的童声宛如指甲刮过光滑的镜面。宋袭看见双胞胎脸上挂着笑,背靠着背往后退。
吱呀,小马正对着的那块吊顶板被揭开,露出一只眼睛。
蒋夙握着宋袭的手,从后面把他抱住,“别出声。”
吊顶板被完全打开,红衣女人从上面落下来,身体贴着地面四chu爬行。她没发现房间里的两人,暴躁地爬得快了些,干枯凌乱的头发垂在地上,其中一块儿连着烧焦的头皮的头发,正好落在宋袭脚边。
头发蠕动,同它的主人一样寻找着欺负双胞胎的恶徒。
终于,女人停在了宋袭面前。
因为趴伏在地的姿势,她的颈部几乎曲折成九十度。宋袭清楚看见,她的脖子上有一条平滑的伤口,而衣服的肩线chu的血渍,明显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
很明显,肩膀是出血最多的地方。
或许就和那些尸块和煮过的碎肉一样,她也曾被人砍掉过四肢,只留下躯干。
随着脑袋扬起,女人渐渐抬起上身,然后打直了曲折的双腿。
带着血腥的呼女干喷在宋袭脸上,胸口反上来一股酸意,宋袭悄然背过身,把脸埋在蒋夙的胸口。
蒋夙垂眸看他一眼,不由自主地勒紧掌下的腰身。
女人从嗓子眼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几乎贴上宋袭的后颈,随后又往前移动毫米。
半晌后,她放弃了寻找恶徒,四肢落地,往外爬去。
宋袭大喘口气,反手捂住自己的后颈,冰冷的感觉附在上面,令人很不舒服,“跟上去。”
“好。”蒋夙瞥他一眼,指尖挑开宋袭的手,将自己的手掌盖上去。
指腹贴上皮肤,轻轻扭按起来。
宋袭浑身一麻,赶紧往前一步避开,严肃着脸嘀咕:“别碰,我那地方挺敏感的,怕痒。”
第九十一章我真的没病20
“敏感?”蒋夙盯着青年的后颈,语音上挑,好像真的不明白。
宋袭边走边说:“一般来说指的是皮肤、神经,或者对某些事情察觉迅速,可快速做出判断和反应。”
“什么反应?”蒋夙的指腹摩挲着宋袭光滑的皮肤,见他忍笑缩起肩颈,挑着眉反问,“你指的是这个?”
被手指扭按的感觉有点微妙,宋袭不自在的别开眼,认真解释:“其实也分情况,像刚刚,她鼻息贴到我后颈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那是来自于身体本能的恐惧,无法压制。
说话间,到了儿童中心的大厅。
大厅是圆形,位于两人正前方有两条岔道,一条往左,一条往右。
知道蒋夙最会做选择题,宋袭把选择权交给他,“往哪边走?”
蒋夙:“左边。”
左边走廊属于娱乐的空间,有游泳房、多功能室、绘画室、烹饪室等等,隔着玻璃便能窥见其中全貌。
宋袭目不转睛地看着地面,寻找红衣女人可能留下的血迹。没过多久,他们发现了她的踪迹,那是一条长长的暗红色拖痕,从一间多功能室的窗外墙壁延伸进房间的地面。
宋袭静静站在中央,“拆了。”
工作人员在停尸房睡觉,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干过什么。两人找到这层楼的操作间,从里面找来拖把和扫帚,还有负责维修用的工具箱。
工具箱里有一把铁锤,还是新的。
宋袭负责用棍子捅穿吊顶板,蒋夙则凭借身高优势,站上小矮桌高举手臂后去砸到天花板。
砰砰的敲打声贯穿整层楼,房间里的天花板七零八落,四chu是孔洞,却不见血衣女人的踪迹。宋袭也不气馁,敲完了这个房间,又跟蒋夙移去隔壁,大有要把整层楼都拆掉的架势。
轮到第三间房的时候,本就因为昏暗光线变得暗淡的天花板,颜色变得更深了。
血腥味渗透进鼻腔,宋袭拉了拉蒋夙的衣服:“她来了。”
血晕染的面积越来越大,最后染红了整个天花板。鲜血沿着被打砸出的洞流下来,往两人所在的方向汇聚。
藏身通道被人敲了,跟被人捣了老窝有什么区别。宋袭知道,这位大姐是来找他们算账的。
他问蒋夙:“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蒋夙唇角微勾,眼神冷冽,他们没有采取任何方式隐匿行迹,他知道,宋袭是故意要激怒这个女人,引她出现。
女人的身体从破烂的吊顶上落下来一半,头发垂落在半空如恣意延伸的爬山虎,贴着墙壁往四周攀爬,打算将两人困住。
宋袭面不改色的和蒋夙退到一角,双手交叉抻了抻手指,等对方自己靠过来。
头发上萦绕着股焦味,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位于脚边的鲜血铺了一地,不时有气泡在血液上绽开破掉,冒出一股轻烟,让人想起能吞噬一切的岩浆。
带血四肢从墙上爬过,女人故意把脸凑到宋袭面前向下吓唬他。宋袭很淡定,莫名其妙的捂住了蒋夙的眼睛,手快地一把掀开女人的衣服。
血衣女人被这一番操作弄地愣住了,缓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她怒不可遏,尖叫声曲尖利,伸手抓向宋袭的脸。
宋袭跑得飞快,沾了血的拖鞋在融化,一离开那间屋子,第一时间招呼蒋夙一起脱掉鞋子,光脚跑回病房。
洪娜等人已经恢复过来,正蹲在一起商议什么,见两人匆忙赶回来,洪娜站起,“你们遇见什么了,这么慌慌忙忙的。”
宋袭刚要开口,蒋夙从后方按住了他的肩膀:“不对劲。”
宋袭心头一凛,落在洪娜身上的目光变得愈发仔细,发现洪娜的油亮的黑长直有发尾有点枯燥,身上的衣服也有种湿哒哒的感觉。
他笑着说:“没什么,我突然想起要上厕所,有话待会儿再说。”
宋袭拉着蒋夙后退,一把关上病房门。
下一刻,有东西用力撞击过来,黑色的头发从窄小的缝隙钻出来,血滴滴哒哒的沿着门板往下滚落,宋袭抬脚躲开,却看见一只被削去了肉,只剩下骨头的手从门缝伸出来,险些勾住他的脚。
宋袭咬牙后退半步,让蒋夙拉好门,头去对面病房搬来一个床头柜,然后把脚尖伸了出去,钓鱼执法。
手再一次伸来,他高举起柜子用力砸下去。
随着柜子碎裂的巨响一起钻进耳朵里的,还有女人凄厉的惨叫。蒋夙从地上捡起一块裂开的有着锋利头部的碎木块,突然开门,将木刺扎了下去。
木刺穿过女人的肩膀,将她固定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