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风耳静了半晌,“我选妄想症吧。”去放好水瓶,他脱掉衣服开始挠痒痒,装猴子。
康杰:“……”
下午。
六点整,通知可以用饭的广播没有响,意味着晚上没饭。
珍姐带队去食堂逛了一圈,又不死心的去了一趟停尸房,和上回一样空手而归。她郁闷的撑住额头,接过旁边那人递来的干面包。
他们团队里没多少爰吃零食的小姑娘,都是大老爷们儿,随身携带来的食物没有多少,除了一些面包和无法即食的土特产,剩下的就是香烟和戒烟糖。
见6楼迟迟没有动静,他们商量一番,打算偷偷上去探探情况。
谁知刚上楼,就被横空而出的杯子砸了个正着。
珍姐捂着额头,脸上青红交替气怒到了极点,“没长眼睛是不是!”
庞郝正愁没人帮他发挥演技,吐着舌头嘴里发出略略略的怪音,跑跳着靠近。团队里的人发现异常,戒备的后退,呵斥:“你有病是不是,一个大男人吐什么舌头!”
话音刚落,庞郝像只青蛙那样跳起来扑到那人身上,对着他的脖子张嘴就咬。
“啊!操!”男人疼得直咬牙,推开趴在身上的人躲到一旁。
珍姐躲在群人中,抬眼看向前方的病房,宋袭正蹲在门口,像只胆小的老鼠那样偷窥着这个方向。
“你愣着做什么,过来管管你的人!”她大喊一声,躲开扑来的庞郝往走廊尽头退去。
宋袭一动不动,露在门框外的半只眼睛阴啧啧的,令人毛骨悚然。珍姐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异常,推搡出去一个人,“你去病房里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小年轻看了眼无暇攻击他的庞郝,加快速度冲向宋袭所在的607号病房。
里面的人没一个正常,不是把整个拳头塞进嘴里,就是扭着头发在地上跳舞,嘴里发出哈哈哈哈的笑声。
再低头看向宋袭。
脸还是那张脸,眼神却变得呆滞无神,像个智障。
“疯了,他们都疯了!”小年轻高喊着跑回自己阵营,拉着珍姐描述自己所看到的,“我没有看错,之前总是跟你作对的那个女人一直在跳舞,还有那对小情侣,两个人趴在地上学狗叫呢!”
“噗嗤,你他妈的开玩笑呢吧。”
“我没开玩笑!”小年轻怼回去,“不信自己去看。”
认真又愤怒的表情比方才焦急的样子更加有说服力,讥讽他的人笑不出来了,震惊地瞪着眼睛:“他们先前是去了疗养中心,难道是看见什么被吓到精神失常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大家面面相觑,把腿就走,生怕被波及到。
庞郝收起挂在嘴边的舌头,嘿嘿笑,回头冲着病房方向喊:“都走了。”他腆着肚子走回607,未收的笑容渐渐凝固,一块吊顶板不知何时不见了,留下黑暗的空洞。
黑色的头发从上面延伸下来,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得晃动。
庞郝呆愣着忘了动弹,是突然站起来的宋袭拉了他一把,用力关上门。
下一秒,血衣女人从吊顶夹层中落下来。她身体着地,曲着四肢将自己慢慢撑起来,抬起一张恐怖的脸。
那张脸上沟壑纵横,到chu都是弯弯曲曲的褶皱。眼睛、鼻子、嘴巴,几乎黏连在一起。
正如蒋夙所说,他们没发现的三颗脑袋,大概率是像眼前这个女人这样,被强酸一类的物质融化了。
砰——
女人贴到门上,融得只剩两个绿豆大小的眼睛,隔着玻璃看向宋袭。
“啊!”身后的庞郝惊慌大喊,他的双脚定在原地,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
宋袭这才看见,一束头发从门缝伸进来,缠住庞郝的双脚往门口方向极速拉去。
第九十章我真的没病19
病房里乱作一团,有人拉着庞郝的肩膀,有人抱着庞郝的脖子,有人拖着庞郝的腿。
可头发的力量太大了,一百六十多斤的胖子如同空置的麻袋,轰然一下撞到门上。完好的木门破裂,出现两个碗口大小的坑。
庞郝抱着双膝,疼的嗷嗷直叫,绕在他脚踝上的头发却消失了。成了一圈金贴在皮肤上,冒着泡,散发着轻烟的液体。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庞郝惊恐的看见自己的腿上。皮肤和下方的肉一起融化,眨眼之间在他的脚踝上形成一圈暗红色的沟壑,却没有痛感。
“他的腿!”安佳宁尖叫。
尖锐的声音入耳,庞郝打了个激灵,这才恢复知觉似的颤抖着手去碰自己的伤口。皮肉继续融解,渐渐开始发出滋滋的声音。
宋袭的脑海中滑过女人被腐蚀过的脸,猛然反应过来,“用毛巾或者衣服替他把腿上的东西擦掉!快!”
在场的人被一出接着一出的变故惊住,闻言如同被按下开关的机器人,慌里慌张地在屋子里乱窜。
洪娜拖住康杰,尖利的指甲刺得人生疼,康杰醒过神来,脱下衬衣覆到庞郝的两条腿上。他下不去手,指尖虚软无力,求助地望向旁人。
安佳宁从他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推开人蹲下,皱着五官粗暴地擦拭不断深入肌理的脓液。
“操!”庞郝疼得抽搐,拳头在地上不断捶打。
宋袭从旁边拿过枕头,将一个角塞进他嘴里,免得他疼到神志不清的时候咬掉舌头。
“差不多了。”安佳宁抹了把汗,催促背后的男友把人扶起来带去卫生间冲洗。
庞郝的双腿受了伤,根本没力气,借助康杰的搀扶勉强站起来,一步一挪地走进卫生间。不到半分钟,里面响起声咒骂,“卫生间没水了!”
事情的经过大家都看在眼里,除去最初的慌张,眼下已基本镇定。
他们反应过来,最初缠在庞郝腿上的头发化为了带有腐蚀性的酸性物质,而且是强酸。
没人知道那酸性物质到底是什么,万一是强硫酸的话,直接用水冲洗会产生大量的热,不但无法立即清除,还会额外给庞郝增加巨大的痛苦,所以他们采取最保守的办法。
第一步已经实施完毕,轮到第二步哑火了,没有水冲洗,酸性物质会继续留在皮肉中,如同千万只蚂蚁,一点点的腐蚀下去,直到发生反应的浓液消耗殆尽。
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惨叫,大家的心不断下沉。
宋袭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视线停在床头柜上,那里面藏着两大瓶开水。
“庞总,用开水可以吗?”
紧要关头,也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
庞郝扯掉嘴里的枕头,哭丧一样的喊:“来吧,我能忍住!不就是条腿吗,只要骨头还在就行。”
宋袭:“……”
他拎着两瓶开水进去,盖子揭开,瓶口立刻冒出两股白烟。随着开水被冲下去,庞郝嘴里的叫声渐渐演变成了杀猪叫。
卫生间外的人听得背脊发凉,汗毛直竖,安佳宁跟袁小暖抱在一起,下意识往蒋夙的方向靠拢。
蒋夙不动声色地挪开,完全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安佳宁清了清嗓子,抱着袁小暖和同样吓得脸色苍白的招风耳挤在一起。
几分钟后,庞郝被两人扶着胳膊架出来,他的两条腿上除了被灼烧出的一圈伤口,周遭的皮肤起了不少水泡,发红的皮肤一碰就要破掉似的。
安佳宁缩着肩膀,轻声问:“庞叔叔,你还好吗?”
“好,好得很。”庞郝语气恹恹,挣开了宋袭和康杰的搀扶,一屁股坐到病床上,红着眼睛噘着嘴去吹腿上的伤。
多几个水泡就多吧,好歹保住了骨头。
他整颗心如同溺进水里,窒息和绞痛让他无法呼女干。
“你们说我怎么就这么背啊,好好的出个差回来,怎么就突然到了这里,还遇到这么一堆糟心事儿!”庞郝崩溃了,胳膊搭在眼睛上,泪水沿着眼角滚落。
宋袭拍拍他的肩膀,“我去帮你找医生过来。”
说完就去停尸房,把曹医生拽了上来。
曹医生走进病房,被五花八门的表演吓住,他诧异地望向宋袭:“他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