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这种情况。
人在深眠的情况下突然醒来,做完某件事后倒头继续睡,等再醒来,他对之前的事会记忆模糊,甚至根本就不记得。
宋袭以前没这个毛病,但不代表现在或者以后也没有。
窗帘而已,他没有过于深究。下床去外面洗了把脸,去到客厅。
客厅里,饭菜已经摆好了,刑肖手里拿着报纸,两腿叠在一起,见青年起来抬眼扫过去,“先吃饭吧。”
看着满桌子大鱼大肉,宋袭唾弃自己,吃了就睡,起了又吃,是猪吗。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咽着唾沫坐到沙发上。
刑肖看他精神比之前好多了,筷子在碗边敲了一下。等青年朝自己看来,他开口道:“你跟我们出来已经两天了,你公司的人怎么没给你打过电话?”
“我让经纪人把工作暂停了。”宋袭啃着排骨,嘴唇上全是油光。
“你……”朝阳难以置信,工作狂竟然暂停工作,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吧,“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有。”宋袭做出沉思的表情,“就是累了,休息一下。”
刑肖放下碗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宋袭把肉咽下去,摇了摇头,“没有。”
刑肖观察青年的表情,眼神清澈,表情恳切,不似作伪。他重新拿起碗筷,示意其余两人,“继续吃饭吧。”
四菜一汤被解决得干干净净。
饭后没多久,客房部的人进来收走了盘子。宋袭摸着撑圆的肚子,仰靠在沙发上,假装很有兴趣地盯着手机翻来翻去。
朝阳凑过来问:“你在看什么?”
宋袭哦了一声,面色平平地将屏幕展示给他看,“附近有个水乡,你们知道吗?”
刑肖是个死直男,说话也很直,不屑道:“不就是一群房子中间有几条河吗,没什么意思。”
朝阳直接拿起一个抱枕扔过去,他问宋袭,“想去?”
“想啊。”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好久没有好好玩儿了,想多走几个地方,到chu看一看。”
“那就去吧。”朝阳做了决定。
像是知道某些人要反驳,一眼瞪了过去。刑肖举手做投降状,“去就去,你瞪我干什么,我就是个当司机的劳碌命。”
下一步行程定下后,宋袭便开始准备东西,去酒店的附近的文创馆买了点换洗衣物。
山间的小路两旁是半腿高的灯柱,灯光晕染了四周的草坪。草坪边缘立着的高大树木却被夜色染成了黑色,特别是树下的影子,黑乎乎的连成一片,让人不寒而栗。
影子斜斜的打在青石板的小径上,随着行走的姿势轻微晃动。
宋袭现在对影子有了阴影,总害怕它又出现什么异常。
他一边走,一边斜眼看过去,脚下的步伐逐渐加快。在看见前方站着一个女人后,放慢了脚步。
女人背对着他站立,扎着马尾,头发垂在颈后。
她的衣服很奇怪,一身血红,这让他瞬间想起了洪娜。可洪娜不喜欢扎马尾,而且也很爰干净。
宋袭记得,无论任何时候,洪娜始终很注意个人卫生,她那一身连衣裙就没真正弄脏过。即便是逃命,她也会小心的拎起裙摆。
而眼前的女人,裙摆黑乎乎的沾满污渍。
不知为何,宋袭心里浮起一丝不安,一路向前的双脚犹豫地停了下来。他伸手摸向裤子口袋,手机电量充足,信号却一格也没有。
走还是不走,是眼下的大问题。
他清了下嗓子,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发现那女人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生命的石头雕像。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宋袭往后退了一步,惊悚地看见,女人的脑袋突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露出的五官,几乎被血糊住的脸。
宋袭:“……”
已经成功锻炼出的反应速度,促使他拔足狂奔。女人的双脚却好像不需要着地,一路飘过来,死死跟在他后面。
有好几次,宋袭都感觉自己闻到了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他又怕又急,情绪中还藏着一丝怒气,不明白怎么已经从那个世界出来了,依旧能碰上这些东西。
感觉到有冰冷的呼女干喷在后颈,他攥紧手里的纸袋,砸完就跑。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紧张的气氛。
宋袭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停下来往后看去,从路径两旁的黑暗中伸出一团黑色的影子,它牢牢握住女人的双脚,一点点的将她拖进黑暗。
树下的黑影泼墨一般,挡住了一切血腥和来自黑暗生物的腐臭。
宋袭看不清那女人到底发生什么,却能从听见的声音想象出来:她的身体被撕碎,塞进了一个他看不见的垃圾桶里。
太血腥,太暴力了。
宋袭轻轻女干了口气,对着黑影说:“是你吗?”
影子从树下出来,人形的轮廓毫无攻击性的落在地面,宛如在与青年对视。
宋袭嘟囔:“谢谢你。”前面没了拦路鬼,他又倒了回去,没多久远就再次停下,对影子说,“你别跟着我了。”
毕竟物种不同,宋袭不确定对方听不听得懂。
于是他又是做口型,又是挥手的比划一通,希望影子能明白,然后识趣离开。
想象和现实总是相反,那黑影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快速逼近到了宋袭的脚下,顷刻间将青年的影子吞没。
它不声不响,乖乖地把自己伪装成了普通影子。
宋袭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影子紧追不舍,完美的扮演着自己的新角色。
“你跟着我做什么?”宋袭已经没那么怕了,更多的是无奈,这东西是牛皮糖吗,甩都甩不掉,“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或者找别的人,我马上要回屋了,不能带你回去。”
影子死了一样瘫在那儿,任凭青年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走。
宋袭急了,“你这么黑,跟普通的影子完全不一样,我带你回去会把我朋友吓死的。”
漆黑的影子淡了几分,又淡了几分,它晃动两下,似是在问这个颜色够不够普通。
宋袭:“……”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服气地转身就走。
影子跟着青年回到独立屋,刑肖的被子已经铺在沙发上,朝阳也刚洗完澡从屋里出来。他扫了眼青年手里拎着的袋子,擦着头发道:“把衣服放到门口,我给客房打过电话,洗完烘干后他们会送过来。”
宋袭只好把纸袋拿出去。
弯腰放下纸袋时,他看见影子模拟出与自己的相同的动作,眼角一抽,焦躁却拿对方一点办法也没有。
宋袭对地上的影子说:“你不伤害我,我们就是朋友。你乖一点,别去吓唬刑肖和朝阳,否则我就去找大师来驱鬼。”
是的,驱鬼。
影子是鬼,刚刚的女人也是鬼。
小江之前的猜疑都成了真,恐怖世界里鬼怪横行,现实世界也变得鬼影幢幢。
像是嘲笑青年的天真,影子一下子变得庞大无比,黑暗将对面的独立屋一并笼罩在内。
宋袭:“……”有点调皮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在香火鼎盛的五松庙附近,影子居然这么狂,它就一点都不怕山上的和尚念经吗?!
“宋袭,你怎么还不进来?”朝阳的声音由远及近。
宋袭吓的一个激灵,赶紧对着影子妥协,“你快变回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影子瞬间缩回原样,撒娇似的覆盖在青年的拖鞋鞋面上,左右动了几下,像是在用脑袋蹭他。
“……”宋袭扭了扭眉心,转身回屋。
朝阳站在玄关chu,奇怪地打量两眼青年,“你不对劲。”
宋袭心头一紧,“我怎么了?”
“自从你失踪一天回来后,我就觉得你怪怪的。”朝阳摸着下巴,微眯起眼睛,“还有,你脸上写着做贼心虚几个字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