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袭一个大男人贸然动作容易引起小女孩的恐慌,便示意洪娜去接触。
洪娜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生出几丝怜悯,向来冷淡的声音变得柔软,“小妹妹,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他们担心女孩儿不但哑,还是个聋子。
索性,哑巴的听力正常。
她朝洪娜投去一撇,眼神阴森犀利,一笑,嘴上的裂口撕得更开,血当即就流了出来。
洪娜惊得险些站起来,她按捺住不适感,轻声问道:“你知道白小姐去哪里了吗?怎么开会没有看见她。”
听到白小姐三个字,哑巴张开嘴,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神情惊恐地往四周看。
宋袭:“别吓她了,我来问吧。”
洪娜切了一声,起身换青年蹲下,宋袭问:“你认识住在镇上的画家吗,他和白小姐关系好吗?”
哑巴对画家同样存在恐惧,她不停的后退,把身体缩在墙壁与一只盆景之间。
“问了也白问。”李钟没了耐心,“与其问个哑巴,不如直接去画家那里找线索。”
洪娜也觉得计划可行,“走吧,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宋袭没辙,只好牵着蒋夙,跟他们一起走了出去。跨过门槛石,背后传来细微的动静,回头一看,哑巴走到了那面白净的墙壁前,呆呆的仰头望着。
白小姐屡次出现在石拱桥上,四人没敢从上面经过,绕了很远的路找到那排石墩子,小心翼翼地踩过。
啪的一声,水花四溅,吓了大家一跳。
李钟扭眼睛看去,发现是一只死鸭子。鸭子的脖子上有一条很大的口子,沾在羽毛上的血迹遇水就晕开了。
“又是一只被放干了血的动物。”洪娜道,“你们看,脖子上根本没血渗出来,凶手是怎么办到的?”
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可以看见内里的肌理和骨头,没有血流出来。
李钟:“现实中是办不到,但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宋袭弯下腰,等着鸭子尸体飘过来,一下子捞了起来。
除了蒋夙,其余两人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
蒋夙踮起脚看向青年手里的鸭子,伤口平整,同之前在半道上遇到的鸽子一样,都是一招毙命。
宋袭把鸭子放回水里,看它漂远后才带着蒋夙继续往前。
李钟和洪娜已经上岸,正蹙眉眺望前方,只见那鸭子在河中漂了一段后,忽然被几道银色的东西拉了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河里的食人鱼,不禁打了个颤。
李钟道:“上游算少了,可能是下游尸体堆积得多,鱼都是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瞬间就能把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洪娜喃喃:“你们说这里到底死过多少人。”
“上次去的时候,祠堂共有484个牌位。不过加一个吴川,现在应该是485个。”宋袭走到两人面前,等他看过去的时候,那只鸭子已经没了踪影。
画家所居住的民宿在屋落深chu,穿街走巷,需要大半个小时才到。正好半路上经过祠堂,就顺道过去看一眼。
祠堂里空无一人,摆放牌位的地方同之前一样,密密麻麻的几百个黑色牌位立在那里,沉重又压抑。
李钟嘶了一声,“不对啊,怎么好像又多了一个。”
宋袭做了个简单的乘法和加法,脸沉了沉,“是多了一个,现在的总数是486个。”
“多了一个络腮胡的。”感觉到有人靠近,他往后看,蒋夙的手抓住他的袖子,“画家。”
宋袭朝巷头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块白色衣角。
蒋夙没有看错,真的是画家,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正弯腰四chu找什么。
李钟站在最前面,他回头对其他人说:“他在找猫。”
宋袭一下子想起了那只漂亮的起司猫。
画家嘴里低声唤道着,“咪,快出来,我这里有好吃的。”
他手里拿着撕开了包装的火腿肠,伸手掀开被人丢在屋外的纸箱子。干净的小猫先探头闻了闻火腿肠,像是从画家的眼睛里解读到某种情绪,它快速后退,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宋袭让蒋夙回到祠堂藏好,不能让画家看见他,洪娜则快步走出去,女干引画家的注意力。
“先生打扰一下。”她露出温柔腼腆的笑,很文静的样子,“我好像迷路了,你知道民宿体验馆怎么走吗?”
机警的小猫一下蹿了出去,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画家恼怒的推开洪娜,在瞅见那张恬淡的脸时,欲脱口的谩骂被咽回去,转身朝小猫追去。
小巷纵横交错,他站在交叉的路口张望,一无所获,便将所有的怒气都转移到洪娜身上。
“你必须赔我一只猫。”画家盯着洪娜的眼神,如同老虎盯上猎物,尖锐的眼神下藏着贪婪和嗜血。
洪娜一撩头发:“可以啊。”
悄然朝后面打了个手势,她笑着凑上去,忍着鸡皮疙瘩暧昧道:“你想我怎么赔你?”
画家并不喜欢她的热情,皱眉避让,见女人还要继续朝自己靠近,他脸色大变,排斥得推了一把:“你这个放荡的女人别靠近我!”
洪娜脸色骤变,她自诩长得漂亮身材好,这是头一次被人这样说,气得浑身发抖,“你才是个变态!你刚刚在做什么,想骗小猫上钩再把它杀了吗?道貌岸然的神经病!”
画家并未被激怒,在听见“小猫”后,注意力迅速转移。
他随意找了一条巷子走进去,又拿出那根火腿肠到chu引诱。
宋袭让洪娜和李钟看着他,独自一人跑到民宿。民宿今天竟然关着门,门口挂着牌子,说老板不在。
他仰头看向二楼,稍作打算,绕到房屋侧面,踩上窗台开始往上爬。
二楼的窗户没关,他抓紧窗框跳进去。稳稳落地后,宋袭来到上锁的房间前。
房间上的老式挂锁难不倒他,用军刀上的钢针往里面刺探几下就开了。他推门走进去,屋子里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画架,每一个架子上都蒙着一层白布。
屋子里的窗户没关,微风吹进来,白布抖动。
宋袭拉住就近的一块白布,刚掀起一角,冷厉的风从后方面袭来,他警觉地弯下腰躲避。
老板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铁棍。
她冷着脸道:“出来。”
宋袭:“经过画家同意了啊。”
“不可能。”老板紧了紧手里的棍子,“画家先生说过,除非他本人到场,否则谁也不能进来。”
宋袭耸了耸肩,“好吧,不过你先把棍子收一下,这样挡着我没法出去。”
老板瞪他一眼,手臂收了回去。
宋袭佯装往外走,趁其不备,快速拉住白布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白布和画架一起倒地,被掩盖在下面的画也暴露了出来,血红的残阳落在画布正中,下面是刺眼夺目的云霞。
还没反应过来,老板手里的铁棍哐当落地,她捂着嘴尖叫:“是你干的,都是你一个人干的,不关我的事!”
宋袭快速往前走去,将距离自己最近的几块白布尽数掀开。
朝阳、落日、残阳,不同时段到的太阳跃然于纸上,只是在这些太阳之上,涂满了黑色的颜料,包括最初被带倒的那一幅。
手指用力揩过画布,颜料已经干了,摸上去有种光滑感。他凑近闻了闻,刺鼻,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画上的红有深有浅,有偏向橘色的,也有偏向黄色的。宋袭想起那一屋子的油漆桶,心下骇然,这些画作上的颜料都是用油漆桶里的东西调配的。
门外是离开的脚步,宋袭猜老板去找画家告状了。
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捡起那根竹竿,将房间里所有白布一一挑开。那一幅幅层层叠叠的画上,全是色泽诡异的红日。
因为没了遮掩,屋子里那混着油漆和血腥的气味渐渐浓烈。
宋袭掩住口鼻,蹙眉想要离开,突然看见其中一块画布上有东西动了一下。
被黑色的颜料涂过太阳上渐渐凸显出一张圆润的,肥头大耳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