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老式建筑中都会有陶瓷的大水缸,有些放在墙边,有些放在院落的柱子附近,主要是用来存水,以备不时之需。可大家都记得,那缸子明明是空的!
蓝康大着胆子把人拉了回来,隔着远远的距离看了眼缸里,有粘稠的液体在晃动,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
逃跑的心情更加迫切了,大家一个接一个的从墙上翻出去,本以为希望近在眼前,却不想,黑暗中竟然早早就潜伏着贪婪地怪物,就等着他们自己跑出来。
人在绝望之下,是会突破自我极限的。
大家用上生平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可还是有人落后,被那些东西拖走了。
是之前险些被拖进水缸里的中年男人。
蓝康亲眼看见他没了下半身,用双手和躯干顽强地从巷子里爬出来。他张大的嘴对他求救,一声接着一声,嘶哑的、哀求的,每一声对人的良心都是一种折磨。
就在他仿佛受到蛊惑,即将倒回去的时候,张秋林倒回来拉了他一把,“这他妈是发呆的时候吗!快跑啊大哥!”
蓝康眨了下眼,发现求救的人已经闭上了嘴,对他露出一个阴森的笑。
被怪物拖走的人,最终也成了嗜血的怪物。
……
蓝康看了眼愤慨的洪娜,道:“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他们冒死回到韩家小院,痛苦的发现竟然再一次被络腮胡推入危险的境地,换了谁都会恨不得把他打死。
洪娜看了眼鼻青脸肿的络腮胡,“我看缸子里的东西本来是想抓他的,大概不愿空手而归,就改成了抓其他人。”
络腮胡弱弱道,“你不能把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
洪娜刚要举手一巴掌呼过去,络腮胡就瑟缩着抱住脑袋蹲到地上,窝囊得很。
宋袭问:“你说缸子里有液体?是血吗?”
蓝康之前没往哪个方向想,如今一听仔细回忆道,“好像是,光线不好,看着黑乎乎的。”
宋袭和李钟对视一眼,随后又再次走出去,远chu,向导似乎已经通知完下一个死亡颜色,心情不错地回来了。
见所有人都站在门口没进去,他仿佛什么也不知道般,笑着问:“怎么都在门口站着,既然大家都不想回房间睡觉,那就先吃早饭吧。”
说完就敲开了自己母亲的房门。
向导母亲看着丝毫不像睡过觉的,神情清明,大家完全不会怀疑,她跟她丈夫肯定在门后偷听了许久。
“今天早上喝粥好不好?我给大家熬红枣八宝粥,补补血。”
听完大家脸绿了,各自转身就走。
络腮胡知道大家对他意见很大,腆着脸凑上去,被向导母亲突然拉住。
女人指了指他的手背,疑惑道:“这是过敏了吗?”
络腮胡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红点,不疼不痒的,应该没有大碍,他黑着脸撞开对方,快速跟上大部队。
回到房间里,蒋夙竟然还在睡。
宋袭趴在他枕头前,捏住小孩的鼻子嘀咕:“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外面那么大声都吵不醒。”
李钟关上门,看见挂着的两个面具,脸上曲一下,赶紧别开眼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道:“在这种地方也能睡得着吃得香是一种福气。”
宋袭松开手,翻身坐好,突然说:“我觉得白小姐不会再出现了。”
李钟上床的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宋袭道,“她的身份已经被拆穿了,我们所有人都会对她避而远之,我想她会通过其他途径来观察我们。”
李钟似有所感,再次回头,看见门上的面具时忍不住骂了一句娘。
宋袭叹了口气,虽然面上不显,心理焦躁。
白小姐好好的一个人,不可能天赋异禀生来就是神明。
结合神明出现的时间来看,三年前一定出过什么事。这件事很大,大到所有人缄默其口,甚至连镇上的天气都受到影响,整日灰蒙蒙的。
早上七点整,向导又开始挨个敲门,然后非常不礼貌的在得到应答前,用钥匙先打开门锁。
宋袭正带蒋夙在卫生间洗漱,听见开锁的声,直接一脚踹向正被推开的门。
外面的向导被门撞到了鼻子,也不恼,高高兴兴地又去开隔壁的门。
惊险一夜,短暂的休憩无法让大家的情绪和体力好转。被迫坐到饭桌前的每一人都拉垮着脸,看着向导的眼神像在看死人。
向导毫无所觉道:“吃吧,吃完早饭按照惯例该给你们发糕点了。”
“糕你妈的点!”李钟破口大骂,揪住向导的衣服领子,凶狠道,“拿着你们的糕点滚,要吃你们自己吃,我们不会再要了。”
向导静默地看了暴怒的那人一瞬,无奈道:“好吧,那就不吃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拒绝起来会很困难。”坐在洪娜旁边的双马尾姑娘拍着胸口,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洪娜不这么想:“他只是说不吃糕点,可没说不给我们吃别的,大家吃东西时都是注意一点,别把不该吃的吃下去。”
霎时间,每个人都埋头下去,用筷子不停地搅拌碗里的粥,又去挑拣盘子里的馒头跟包子,怕里面夹带私货。
只有蒋夙抱着碗大口的喝粥,见宋袭搅得粥快凉了,他悄声告诉青年:“快喝吧,没事。”
好在早餐很干净,没藏催命符,大家怀着膈应的心情用完了早餐。
上午的安排对宋袭几人来说就是自由行动,其余那些没成功做出宣纸的人,则必须返回体验馆,继续制作宣纸。
目送那些人离开后,李钟有种不真实感,“早餐没有问题,糕点也没有再送过来,就这么完事儿了?”
“未必。”宋袭说,“谁都不想死,镇上的人没道理这么快就退缩。”
洪娜拍拍手,女干引几人的注意:“来了这里,大多数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先去隔壁,看看谁会是下一个画馆看守人。”
白家院子静悄悄的,落针可闻,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人。
地面非常干净,没有一滴血迹,凌晨经历的一切仿佛是场没有痕迹的噩梦。
李钟手指向某个方向,“去看看?”
宋袭点点头,让蒋夙拉着自己的手,朝昨晚溢血的房间走去。因为没了看院的人,一路过去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站在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子前,李钟忽然怂了。
洪娜斜视他一眼,骂了句没出息,踩着高跟鞋前去开门。随着门被推开,冰冷的气流从里面钻出来,拍打在脸上。
洪娜用手扇了扇眼前,蹙眉道:“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了。”李钟感觉有东西自前方注视着自己,“这屋子里的浴缸会自己渗血。”
宋袭纠正道:“不是浴缸,是木头的浴桶。”
“差不多的东西。”李钟再三观察,确定屋子里什么也没有,这才壮胆儿走进去。他越过屏风,看见了青年口中的大浴桶。
浴桶里竟然装着水,隔着木桶摸了一下,水应该是凉的。
“怎么会有水,难道还有人泡澡不成。”洪娜奇怪道,“就算真的有,难道不应该是热水吗?”
宋袭:“凉了吧。”
李钟:“怎么感觉你说的是我们。”
宋袭:“……我们现在的确是在凉与不凉之间反复横跳。”
他越过屏风去到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放着梳子和收纳盒,盒子里是女孩子的发夹和一些首饰,从款式来看不算新潮。
打开梳妆台下的抽屉,抽屉里躺着上了锁的笔记本。
蒋夙:“翻开来看看。”
宋袭正有此意,当即掏出刀将其撬开,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一本日记。
11月3日,天气晴。
我第一次来到这座小镇,进到爸爸送给我的院子,虽然挂着白家的名头,但里面已经没有了爷爷的画。希望有一天,我的画可以像爷爷那样出色,然后在这里开画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