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可能要在这里待上整整七天,他一直舍不得抽。倒出仅剩的两支,将其中一只递给了宋袭。
宋袭不会抽烟,但此刻的他需要有东西来分散注意力。他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李钟摸出打火机帮他点上,又给自己那支点燃,用力女干了一口,吐出一嘴烟雾,“那些血是从屏风后面流出来的?”
“应该是。”宋袭在脑海中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过了一遍,“你说刚刚的血人会不会就是冲墙壁泼颜料的女人?”
“……”李钟刚止住的颤抖,又开始了,“你的意思是,她根本不是人?”
“嗯。”宋袭眯眼看着烟头上的火星,小小女干了一口,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捂着嘴压抑地咳嗽几声,还是把背后几道房门里的人吵醒了。向导今晚没回来,打开门走出来的是向导的父母和爷爷。
他们满脸不悦,死死盯着坐在地上的三人。
向导母亲说:“你们为什么不睡?”
向导父亲却突然拨开妻子,跨步走到前面,弯腰盯着那滴血看了半晌。
“红色!下一个是红色!”向导母亲也看见了那红点,惊恐的后退。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恢复镇定,拉着自己丈夫回到房间。
向导爷爷森冷地看了三人一眼,“妄图窥视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宋袭无语,这家人真是双标,自己在墙上掏洞的目的,不也是为了窥探隔壁的动向,提前知道下一个死亡颜色吗?
直到三人回到房间,李钟才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
宋袭掐灭了剩下的大半根烟,正想开口,蒋夙忽然凑上来,鼻子在他嘴上闻了闻。
蒋夙小声打了个喷嚏,被烟味熏得缩回去,满脸嫌弃。
宋袭知道香烟在这个地方的珍贵,把剩下的还给李钟,又去按住蒋夙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抽烟有害健康,你还小,不准碰这个。”
蒋夙问:“成年之后就能碰?”
宋袭严肃道:“任何时候都不能碰。”
“你管这么严做什么。”李钟道,“哥跟你说,这样不好,小孩子长大后性格会软弱的。”
宋袭跟蒋夙对视:“你会吗?”
蒋夙反问:“你希望我会吗?”
宋袭把问题又抛回去,“这得问你自己。”
说话间,心里的紧张和恐惧慢慢散了。他们回到房间,重新躺回床上。
墙的另一面自那之后再没有声音,黑衣老婆子死了,也不知道明天会由谁来看守白家画馆。
思索间,宋袭感觉身旁的人动了几下。
蒋夙瘦小的身体窝在青年怀里,他低声问道:“宋袭,你希望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宋袭猝不及防,不知道该说什么。
蒋夙似乎并不期盼他的回答,不过两三秒就失去了耐心,“算了,我自己想吧。”
话落,小孩以惊人的速度睡着了。
李钟静静躺了会儿,忍不住问:“你这个弟弟不一般,心理素质太好了。”
“还好。”宋袭含糊过去,他怕李钟问得太多起疑心,说一句,“我再睡个回笼觉,他们回来你叫我。”
李钟两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感觉到旁边有人翻身,他转头看过去。
一大一小两人脑袋相抵,宋袭的手隔着被子搭在蒋夙的身上,蒋夙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紧紧抓着青年的领子。
他轻声一笑,忽然想念起自己的儿子。
想起随身携带的照片,他露出期盼的表情,盼望着这一次也能有惊无险地出去,像之前的每一次,在回家的第一时间抱住儿子和妻子。
林南镇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这里的人沉默而小心的生活着,让小镇始终chu于一种寂寥的氛围中。
可是在凌晨,眼看着天就要亮的时候,一阵杂乱的叫声打破了这份惯有的平静。
李钟本就没睡着,听到声音立马起身冲出去。
过了两三分钟,宋袭顶着微微凌乱的头发赶来,“是他们在叫?”
“听着像是。”李钟站在门口,脚下前后不定,不确定要不要踏出去。
叫声距离他们好像近了一些,凄惨和恐慌程度却比之前更甚。李钟咬牙,决定沿着声音追出去看看,被人从后面给拉住了。
宋袭的声音透着股冷意:“别动。”
“我……”到嘴边的话被李钟吞了回去,他看见,周围那些关得严严实实的店铺门上,开出了一道道小窗,每个小窗口里都有眼睛在盯他们。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吓不到他,令他却步的是那些从昏暗中爬出来的东西。像人,又像是某种夜行动物。
“救命!有鬼!有鬼啊!”高呼声从右方的街道尽头传来。
宋袭应声望去,竟然是络腮胡。络腮胡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拼了命的跑,瞅见韩家小院那两扇打开的大门时,他脸上迸射出一份狂喜。
脚下的速度越来也快,在经过一个巷口时,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踝。络腮胡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在地上滑行一段,他惊慌失措地朝着那只手又蹬又踹,终于解脱出来。
他一路跑过来,撞开李钟和宋袭挤进门,将两扇木门合拢,放上门栓。
不久后,外面传来疯狂的砸门声。
“开门,有人在吗,求求你们开一下门!”门外的人惊恐的呼喊,似乎在躲避什么。
宋袭推搡了把络腮胡,“你让开。”
“不能让!”络腮胡不安地解释道,“你们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他们会冲进来把我们都吃掉的!”
“快开门啊!宋袭!李钟!你们在不在!”砸门声越发剧烈,可以感觉出来,门外的人正在不断增加。
李钟暴躁的揪住络腮胡的衣服,“闪开!”
“不行,不行!”络腮胡用尽浑身的力量抠住门上的铁环,“打开门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不会。”宋袭笃定道,“挨家挨户悬挂的辟邪物件就是用来挡那些东西的,否则它们早就进来了!”
络腮胡一怔,李钟趁机将他推到一旁。
门一开,外面的人争相恐后冲进来,张秋林跟蓝康看见角落里的络腮胡,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揍。
有了两人做开头,其余人也围攻上去,恨不得将络腮胡打死。
蓝康甩了甩拳头,指着络腮胡怒吼:“你他妈的差点把我们都害死!”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络腮胡在人群中嚎叫、求饶,“我只是因为太害怕了才会关门,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谁也没听他的,该揍还是揍。
十分钟后,大家退让开,络腮胡蜷在地上,抱着脑袋疼得直抽搐。
张秋林不解恨,又朝他肚子踹了一脚,退到李钟跟宋袭面前,“这傻逼太他妈缺德了,先是把我们都关在体验馆,刚刚又把我们关在门外,他就是想拿我们所有人当他的替死鬼!”
“我没有,我真的是因为……”络腮胡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吵醒赶出来的洪娜用高跟鞋踩中了脚背。
高跟鞋和大红裙子配套的,细跟又尖又长,踩中后,它的主人故意转圈碾压,络腮胡顿时痛的说不出话了。
宋袭扫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关好的房门,疑惑道:“向导没回来?”
“回来了。”张秋林说,“他好像不怕那些东西,走的很慢,散步似的。”
宋袭思索道:“他身上会不会戴着辟邪的东西?”
“应该没有。”蓝康道,“我仔细观察过,他身上没有佩戴挂件,而且他的衣服和裤子也没有兜子,应该藏不了东西。”
向导的穿着和糕点铺的老人很像,都是宽松的布衣,应该是手工缝制的。
宋袭觉得奇怪:“如果没有,为什么镇上的其他人都不敢上街,唯独他就可以?”
众人纷纷摇头,洪娜松开高跟鞋,道:“或许他是受到神明的庇佑呢?”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向导爷爷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