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毒蛇一般贴着后面的皮肤游走,一点点地摸向他颈侧的动脉。
宋袭意识到对方想干什么,反身朝着黑暗中来了一脚。似乎扑了个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倒,一屁股坐到地上。
钝痛从尾椎骨一路上蹿,疼得人直打颤。
“宋袭!”蒋夙的声音突然响起,让闭眼忍痛的宋袭愣了下。
他飞快睁开眼,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蒋夙的脸近在咫尺,带着担忧,还有一点不满,“你突然拉着她跑什么。”
宋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蒋夙蹙眉:“她转过脸的时候,你拉上她跑了,都没有管我。”
宋袭:“……”
“可能情急之下拉错人了。”宋袭并不记得女人有转过脸,他问,“那你看见她的脸了吗?”
“没有。”蒋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太矮了,被你挡在背后,什么也没看见。”
宋袭浑身被冷汗湿透,他靠在墙壁上,有气无力道,“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蒋夙说:“被魇住了。”
男孩的面色漆黑,把手强行嵌在青年的手心里,“这次抓稳了,不能再放开。”
宋袭瞬间想起之前那只手的触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捧着蒋夙的手,“要不去找副手铐把我们俩铐起来吧。”
蒋夙:“……不要。”
宋袭就是说着玩儿,想活跃下气氛,闻言也没觉得不高兴。他头看向四周,问:“那刚刚的女人呢?”
“不清楚,我追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坐在地上了。”蒋夙看了眼青年身后,嘴唇动了几下,半天憋出一句,“疼吗?”
“不疼。”宋袭想装柔汉,岂料脚刚跨出去,就疼得他倒女干口凉气。
蒋夙嘀咕一句:“就知道嘴柔。”
宋袭讪讪的笑了笑,扭了扭尾椎骨的位置,就坐了那么一下,应该不至于骨裂,但淤青应该是有了。
有了伤患,两人行动的速度明显迟缓许多。
宋袭一瘸一拐地离开巷子,固执地要去找画家的下落。蒋夙拗不过他,满脸不乐意的在旁边跟着。
街道两边的铺子白天都开着,里面的老板和客人情绪正常,只是在有生人进来时,脸色明显僵柔。
宋袭走进一家缝纫铺,老板正在裁衣服。他抬眼扫向门口,转身去拿新的布料。
“老板。”宋袭礼貌地打听到,“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画家住在哪儿。”
老板阴仄仄的笑了下,“画家先生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宋袭点点头,换了个更直接的问题,“那你告诉我,糕点上点缀的颜色,到底有没有规律。”
“弄这么清楚有什么用,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呢。”老板从柜子里拿出一摞彩纸,拿起来对着宋袭的比了比,“这个颜色很衬你,我给你提前做件寿衣怎么样?”
宋袭面无表情,“谢谢,留着给你自己穿吧。”
老板:“……”
离开裁缝店,宋袭又连续问了好几个人,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画家在哪里。
就这么一直找到中午,肚子饿了。
宋袭领着蒋夙回到韩家小院,发现饭菜已经摆上桌了,可其余人一个也没回来。
向导妈妈木然着脸走过来,“其他人都没回来,你一个人吃吧。”
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也不知道做好多久了。宋袭拿起碗筷,给蒋夙夹了一筷子他最不爰吃的番茄,转头问向导妈妈:“阿姨,白家画馆里总有个白色连衣裙的姐姐,你知道她是谁吗?”
“是白老爷子最小的孙女。”向导妈妈低着头说,“她是个好人,是个很好的人,可惜了……”
她抬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去打搅她,尤其是在她画画的时候。”
宋袭心说,晚了,刚刚打搅过,差点被弄死。
两人吃过午饭,其他人还没回来,宋袭看蒋夙蔫了吧唧的,就想着带他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房门后,面具安安静静挂在钉子上。
宋袭不敢盯着它们看,推搡着蒋夙爬上床,斜靠在床上,手在男孩背上轻轻拍打。
蒋夙的身体蜷缩着,脸朝向青年,大概是身体太瘦的缘故,宋袭忽然发现这时候的蒋夙身上有种脆弱感,动作不禁温柔起来,怕把人一下子给拍散架了。
今天中午,左右两边的房间没有人住宿,静的出奇。
蒋夙的呼女干越来越轻,身体渐渐放松,宋袭也跟着起了困意,眼皮子开始打架。
嗒、嗒、嗒。
嗒、嗒、嗒。
宋袭猛地睁眼,觉得背后阴凉,伸手将被子拉上来,把自己和蒋夙裹在里面。
嗒、嗒、嗒……嗒、嗒、嗒……奇怪的噪音越来越大,好像就贴在耳边。
宋袭睫毛颤动,缩了缩肩膀,有气流沿着耳朵轮廓往下,试图攥紧被子里,他更加用力的抓紧被子,另一只手去勾住蒋夙的胳膊。
气流在外面盘旋一阵,他忽然感觉有什么正在动压在脚下的被子。
宋袭脚用力一蹬,猛地坐起来,捞起还睡着的小孩儿丢到背上,飞快冲向门口。
啪嗒一声,面具掉到地上。它僵直的白色嘴唇慢慢动了,形成一条弯弯的弧线,眼睛chu的空洞,被一片白色填充。
宋袭提着一口气,一脚用力踩下去,直接将面具踩成了两半。
裂开的面具又恢复了正常,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宋袭抬腿跨过去,拉开门跑出去。
蒋夙在他背上醒过来,声音沙哑,“怎么了?”
宋袭:“……”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能睡得这么死。
“没什么。”人醒了,宋袭就不想背了,因为他发现蒋夙好像又重了,就……挺迷的。
蒋夙扭了扭眼睛,看向四周:“都没回来吗?”
“还没有。”宋袭发现,原本在院子里忙活的向导母亲也不在了,整个韩家小院空得不像话。
他转身,将注意力放在了向导爷爷的房间。
房间门紧闭着,勾引得宋袭想干点坏事,他忍了几秒,没忍住,从兜里摸出一把多功能的瑞士军刀,这是去爬山之前特意准备的。
他来到向导爷爷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连续几下后,屋子里始终没有应答,静悄悄的。宋袭眼珠子一转,又去敲隔壁两道门,依旧没人。
向导的父母和爷爷都不在。
宋袭回头对蒋夙说:“你去大门口守着,我进去看一看。”
蒋夙“哦”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宋袭又给他使了个眼色,从军刀里弹出一截刀片,卡入门缝中,利落的撬动里面的老式锁舌。
咔哒一声,锁开了。
随着房门被推开,一股奇怪的味道从里面蔓延出来。宋袭回头看了眼蒋夙,小孩儿人不见了,应该是去了小院门口。
他没有深入,站在门口找到开关按开灯,杂乱无章的屋子顷刻间完全暴露在眼前。
里面的家具十分简单,桌、椅、床,一目了然,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斜右方的墙角。那里布置了一张工作台,上面全是五颜六色的矿石和研磨装置。
走近数了数,共十二个颜色,包含着代表死亡预告的绿色和黄绿色。
宋袭把这些颜色记在脑子里,快速离开,刚反手把门带上,蒋夙突然从小院门口走进来,“他们回来了。”
砰一声锁上门,宋袭去到门口,发现往这个方向走来的不只是向导父母和爷爷,还有不少镇上的其他人。
他们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在快到门口时,似是忌讳他的存在,一下子全都闭上了嘴。
这架势看着,特别像刚从别的地方开会回来。
宋袭跟向导母亲打了个招呼,示意蒋夙跟上自己,两人转进一条巷子后突然站定,竖起耳朵听外的动静。
“死完了也没用,等他们都死了,还不是要轮到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