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好了。”蒋夙从卫生间出来,因为被挡了路,他不太高兴的蹙起眉。
向导惊讶的回头,低头看向小孩子,半晌,他回神对宋袭说:“你们还带了小孩子?”
宋袭心说你是瞎了还是脑子不够用,自己带的团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吗。
用手隔开向导,把蒋夙从对方背后拉到自己面前,宋袭说:“你先出去吧,我们马上就到。”
向导走了,又去了隔壁。
宋袭听见,他也是先敲门,随后便拿起钥匙直接打开门,根本没有等里面的人做出反应。
与其说是叫人吃早餐,更像急着去看屋子里的人究竟在做什么。
从另个角度看,这是一种探究,一种监视。
早餐的用餐点布置在院子里,那地方摆了一张很大的圆桌,刚好摆够十二双碗筷。
宋袭站在一张凳子前,对向导说:“少了一副碗筷。”
向导看看青年,又去看青年腿边的小孩,“我这就去拿。”
圆桌上摆着稀饭馒头和小菜,等大家快上桌时,又端上来两大盘包子。
大包子光是看着就知道很好吃,胖子忍不住伸手拿了一个大口咬掉,满意的闭着眼睛说,“是鸡肉芽菜的,真香。”
旁边的人问:“你确定?”
胖子没有恐怖世界的生存经历,被质疑后只觉得莫名其妙,“废话,不是鸡肉还能是什么?”
在场的人相互对视一眼,仍旧没有动作,直到胖子伸手拿到第二个,他们才跃跃欲试。
不明所以的两个新人姑娘忍到了最后,见只剩下两个,而其他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急忙伸手一人拿了一个,死死攥在手里急切地吃掉。
宋袭胃口不算大,跟蒋夙一人半个,包子味道确实不错,里面的馅儿该是用猪油爆炒过的。
向导端着碗站在一旁,他喝完粥,看了眼腕表,“时间到了。”
众人一愣,李钟问:“什么意思?”
向导放下碗,粗鲁的抹了把嘴:“送糕点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大家跟着向导走出去一看,韩家小院门口围堵着不少人。
他们簇拥着一个穿藏蓝布衣的老头,老头手里拎着一个漂亮的兜子,兜子上的花布被掀开,露出摆放在下面的十二块糕点。
宋袭问蒋夙:“你说,他会不会是昨天那家糕点铺的老板?”
蒋夙没开口,站在一旁的李忠先说话了,“应该是,你看他袖口还沾着白面粉。”
昨天大发脾气,今天冷静多了的胖子撸了撸自己胳膊上的大牌手表,下了一级阶梯,“老人家,这是给我们的吧。”
经过一夜的沉淀,他已经清楚地知道,发生在身边的不是恶作剧,也不是电视节目。匪夷所思,但他确实到了另一个世界。
做惯了领导的他,不甘于被李钟一个健身教练左右,试图快速稳固自己在队伍中的地位。
李忠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不屑的头看向一边,耳朵却听着老头的动静。
老头咳嗽一声,将篮子上的花布盖好,“是的,这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都是些镇上的特色点心,希望你们能收下。”
宋袭:“这是您亲手做的吗?”
老头闻言看了过去,瞧见一名抱孩子的青年,他颔首,“我是镇上唯一的糕点师,东西自然是我做的,但原料是大家一起提供的。”
胖子道:“老先生,看你这儿只有十二块点心,我们一共十三个人。”
老头:“不管你们有几个人,我们只做十二块点心,这是镇上的风俗。”
这话就有些前后矛盾了。既然是送人,自然每人都该有。可镇里的人偏不按常理出牌,
要按照风俗行事,这不是得罪人吗?
“你们的好意我代他们收下了。”向导打断正要再次开口的胖子,伸手接过篮子。
围观的镇民和老头子还不肯走,他们直勾勾的盯着“游客”,目光里藏什么。
蒋夙的脑袋往宋袭肩上靠,“我要蓝色。”
精致的糕点外形都是一样的,只是每一个正中都点缀着不同的颜色圆点,圆点的颜色各不相同,十二种颜色,没有一个重样。
宋袭看了眼点缀着蓝色的那块,想了想对李钟道:“我要蓝色的,跟蒋夙分一个就行。”
李钟觉得可行,正要说糕点的分配问题,只见那胖子已经从向导手里接过糕点篮子,挨个往下发。
轮到宋袭时,刚好是蓝色的。
宋袭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把糕点分开,里面包的是黑豆沙。再去看其他人的,不是小米就是玉米、红豆沙等,全是粗粮做的馅儿。
“你的里面包的什么,点的什么色?”有人问道。
另一人答:“薏米馅儿的,绿色的。”
旁边有人跟着说:“我的是莜麦,外面是小黄点。”
宋袭看向拿着绿色糕点的人,那人名叫吴川,生得牛高马大,皮肤黝黑,手指上布满了伤口,应该是惯常干粗活的。
张秋林走过来,把自己的糕点分出一半,递给蒋夙。
蒋夙拿着自己那半小口的吃着,仿佛没看见他。
宋袭替蒋夙拒绝道:“他吃半个就够了。”
张秋林耸耸肩,看了眼吴川,用只有就近的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宋袭,你还记得昨晚的绿色颜料水吗?”
宋袭说:“糕点上点了十二种色,绿色共两种,一种绿色,一种黄绿色。昨晚的颜料水是正绿色,跟吴川那块糕点上点的颜色一样。”
“看来你也发现了。”张秋林道。
“在这里,任何一种巧合都可能意味着不幸。”李钟粗声粗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谁都不是神,算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宋袭指了指向导:“能怎么办,只能跟着他先去游湖。叮嘱大家别分散,多注意安全。”
李钟点点头,拍拍手把人召集到一起,语重心长的叮嘱几句。
大多数人都是顺从的,唯独那位胖子逆反,白眼快翻上天了。
李钟没搭理他,话刚说完,向导就组织大家出门了。
林南镇的中心位置,有一条横穿而过的河,每隔一段距离,河上都会出现一座桥。可那些连接河流两岸的桥上,空无一人。
倒是河道两边,镇民们说好了似的,坚持不懈的跟着他们的游船走,一刻不停,其中有人手里还拎着黑黑的塑料袋,这让宋袭想起了昨夜在白家画馆里烧纸钱的黑衣老婆子。
他下意识的在群人中寻找,还真找到了那位老太太。
虽说昨夜没看见脸,但对方的背影他记得很清楚,后背微微佝偻,后脑勺上挽了个发髻,插着一根缀着红珠子的银簪。
“张秋林,你看昨晚烧纸的人是她吗?”宋袭叫来张秋林,张秋林一看,睁大了眼睛,“好像就是她,可她们跟着我们干什么?”
宋袭哪能知道原因,他只知道,剧本给出的提示太微妙,光是死守着那几个字等于坐井观天,永远找不到答案。
他必须时刻观察、去探寻周遭的人和事,以摸索出更多的关键细节。而且根据上个世界的经验,出现在附近的每个土着身上都可能系着疑点。
解开的疑点越多,意味着找到出口的可能性就越大。
船不大,十三个人被迫分成了两拨。
李钟负责宋袭等七人,胖子和向导负责其余六个人。
李钟看了眼船上的其他人,个个都是茫然无知,他蹙眉道:“你们不觉得咱们这些人就像是被围观的,装在笼子里的猴子吗?”
“谁说不是呢。”张秋林摸了摸胳膊,上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宋袭紧紧抱着蒋夙的胳膊,生怕他掉下船,小孩儿却挣扎着要下去。没办法,宋袭只好把人暂时放下,让他老实坐好。
“那是什么?”蒋夙拽了拽宋袭的裤子。
宋袭顺势捏着小孩的手,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河道飘着一个白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