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凤葶玉顿时反手再度抽出了手上的长剑,剑光闪亮,竟然向着神像一角,扶剑道:「到……到底是什么人在那头?」
「哈哈哈……在下是谁并不重要……人世间本来就没有姓名的区别……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一道刺耳又晦气荡漾的亮声突然从那个神像后面响起。
同一时候,我居然被那道宏亮的声音吓到浑身一阵心惊肉跳、两膝震颤,在心力软弱之下,半边身子立刻麻痹,一时情急便紧抓着凤葶玉的一只脚,不到一刻便在她身旁直跪在破庙地上。半晌,两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瞧向神像一角,整个人仿似动也不能动的。
就在一片沉静又无声的时刻里,只见凤葶玉居然一手推开了我,彷佛想向前走几步,手上竟已挥着剑,一脸杀气腾腾似的,不禁沉声道:「若果阁下想在江湖上立足,是一个干事光明磊落的男子汉,不妨堂堂正正走出来示人吧!别再那头作个无胆匪类了!」
霍然间,只见一条人影竟自那座神像后一步步走了出来,就像个幽灵般,身子的行动鬼异示人,睁目一看,原来是一个貌似乞丐的老人家。只看到他一身朴素衣着非常的破烂不堪,再加上他白色的眉毛及胡子,白头凌乱,脸也不洗,甚至连他身上的泥污都隐约传着一阵阵臭味扑鼻的异味。
凤葶玉心头一惊,倒掠而出,两脚连忙退了好几步,嘶声问:「你……你是什么人?」
突听这老人家笑道:「哈哈哈!老朽都已瞎眼了呀,双目终日不见光明,难道老朽的身份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真可笑!」
这时候,当我两眼不眨地瞪着眼前这名老人家,眼看这位衣着破烂的老人家手里拿着一根竹竿,不停在神像一旁摸索着,再仔细一看,原来他的双目已经失明,连两个眼珠都不知何故被人挖掉去了。
凤葶玉也瞧着眼前的老人家,却不说话,手里只呆呆的拿着一把利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老人家冷冷笑道:「阁下怎么了?看到老朽这副尊样就吓到无声了?别以为老朽瞎了眼就什么都看不到,倘若老朽没猜错的话,阁下就是玄武门的大弟子凤姑娘。」
凤葶玉一面说话,目光也随着眼前的老人家上下一身,说到这里已依稀瞧个不停,身子也不由得一震,怔道:「你……你怎么知道小女子就姓凤?还有……你不是瞎眼的吗?又怎么可能看到在下……」
这老人家头也不动地直瞧着她,悠悠道:「阁下玄武门的师父,定一师太怎么没一同跟随?贵尊别来无恙吗?」
凤葶玉心里想到眼前这老人家素未谋面,却认识自己的师父,想到这儿又是一惊,道:「这位元前辈认识我家师父?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这老人家一面拿着那根竹竿,一面摸索前方的地势,突然听到他笑道:「哈哈!老朽都已一把年龄了,还有谁人不曾见过的呢?况且以武功实力,高德望重的声望以及高深的修行而论,你家师父确是一名武林界里不可多得的高手。实不相瞒,老朽真名叫冯鳌,你们可以直称冯道士,阁下玄武门的定一师太与老朽曾有数面之缘。」
凤葶玉闻言霍然抱拳一礼,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笑容稍展,笑笑道:「原来冯前辈就是当年在武林界赫赫有名的生神仙,前辈料事如神的功力确是让我等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叹为观止。方才后辈对冯前辈无礼冒犯真是失敬!失敬!」
眼见这老人家冷笑道:「旧事莫谈,况且这些区区小事,老朽都已忘得干乾净净了。」
凤葶玉的眼睛突然睁大,直瞧着前方的这位老前辈,整个人呆了一呆,道:「对了,冯前辈怎么搞到如斯下场了呀?当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儿?」
「唉……旧事莫谈……旧事莫谈……总之就是一场虚梦。」
这老人家却转头瞧着破庙外的景色,登时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
凤葶玉仍然带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口吻,一面收回手中的利剑,一面走向他身边,关心道:「冯前辈不妨有话直言吧!倘若后辈有任何地方可以帮助的话,小女子必定会出手帮忙的。」
这老人家脸一板,嘴巴呼了一口像似后悔的叹气,默默冷笑道:「老朽已家破人亡,道庙里每个同门师兄弟都已为了在下送命,如今到了如斯田地,老朽依然还能活着,就当作一个奇迹吧,还能有什么东西可言的?归根到底都怪一个贪字。」
凤葶玉一惊道:「家……家破人亡?小女子一点也不明白所谓贪字?」
「就是这个贪字足以让一众师兄弟一一惨死在他们杀人不见血的毒液当中,也就是如此老朽的一双眼睛从此换来一片黑暗的结果,终日不见光明。唉!老朽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作孽、不可活。」
这老人家说着,只见他脸色惨变,一副咬牙后悔的神情。
凤葶玉直瞧这前辈的脸色已变,默然半晌,紧张地道:「既然冯前辈已说了与我家师父有过一面之缘,那就不妨把话说出来,可能身为后辈的可以分担这问题。」
这老人家双拳紧握,登时在这破庙四顾呼喊道:「哈哈哈……大势已去,从此这个无声无浪的武林上下就不得安宁,区区一名小女子还能为老朽分担些什么呢?怪就怪老朽当初的一句话,就是老朽一手铸成这大错,武林即将会败在老朽的手上!」
凤葶玉一眼看到站在面前的前辈突然发狠的模样,耸然变色,失声道:「冯前辈,阁下越说就越令我混乱了,什么武林即将会败在前辈的手上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老人家摸摸索索地走到破庙的门框前,不禁又再叹了一口气,不知怔了多久,便背向着我们缓缓开口说:「不知凤姑娘是否有听说过,在数十年前,武林里曾有一把魔剑惨祸各门各派的这回事?」
凤葶玉登时展颜,一气呵成地直言道:「小女子的确有听我家师父曾说过,我还记得师父说在很久以前曾有一名武功高深的侠士,不知怎地也不知在哪儿找到了这把所谓的魔剑,并且在武林上下撕杀四方,甚至各个武功高超的高手无一生存,统统死在那把魔鬼般的剑锋下,但不知怎地那位侠士就自己创练一套闻风丧胆的魔剑心法,却因为这样导致他走火入魔,续而那把传说中的魔剑就下落不明了。不过那只是一个传说,不能当真……」
话犹未了,这老人家突然发声折了她的话,便冷笑道:「言下之意,凤姑娘就相信这是个传说了?哈哈……凤姑娘果然是与别人一样,都是肤浅的等辈。」
凤葶玉被这话弄得立即垂下了头也沉下了脸,呆了一呆,心头又是一惊,半响再抬头缓缓道:「这不是个传说那么简单吗?难道冯前辈早已领悟到当中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凤姑娘莫要误会,老朽确是不知道当中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在上个月头,曾经有一派黑衣人马找过在下,看样子各个舞刀弄剑似的,而且还命令我帮他们算算这个传说中的魔剑究竟落在哪个地方,在中原的哪个地域。」
说着,只见这老人家黯然的望着外面光芒的半形月亮,只是此刻的他再也不能亲眼目睹人间月亮所带来的光芒色彩。
凤葶玉闻言,心里豁然想到方才偷袭她的那班黑衣人,和从冯前辈口中说出的黑衣人是否有些什么关连,不禁恨声想道:「又是黑衣人!可恶的阴癸派!」
过了半晌,凤葶玉心念闪动,一时间怔了一会,便颤声道:「那……不知冯前辈是否有对他们直言相告?」
这老人家登时垂下了头,叹了口气,脸已失色,喃喃道:「唉!一开头老朽确是闭口不说,怎知那班人马当中的领导者说事成后会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给老朽享用一辈子,就是当初的一念之贪,导致如今一个不可收拾的残局。」
「言下之意,冯前辈是指此等魔剑确实存在?那冯前辈是否可以跟我说明此剑的下落地点究竟在哪儿?」
这老人家突然抬头,厉声道:「怎么了?难道凤姑娘就像那些可恶之辈,心里怀着不轨意图想独自找出那把魔剑,然后占为己有不成?」
这时候,凤葶玉狠狠地将自己的拳头捶向这间破庙里的梁子,面已变色,两眼泪光闪动似的,霍然嘶哑声道:「冯前辈切勿动怒,其实小女子也与前辈的心态一样,心里非常憎恨那班黑衣人,冯前辈有所不知,方才我门下的一众弟子们已被那些黑衣人歼灭了!无一生还!」
「原来你门下也发生过这种惨无人道的事!那你家师父就如此遭受毒手?」
说着,这老人家竟已走到凤葶玉身旁,不禁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表示同情。
「我师父她老人家侥幸早已在半个月前独自下山去赴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不然伤害到她老人家的金体,我必定会向那班黑衣人拼个你死我活的!说到底,等我师妹来到这儿与我聚集后,小女子一定会赶去那个大会揭破那班人面兽心的鬼脸!」
这个时候,依然跪在地上的我,两眼直瞧面前的凤葶玉,心里缓缓联想到其实她外表上虽然是一名铁娘子的模样,但身为闺女身份的她,单说到这回凄惨的事儿,在她眼角偷偷打滚的眼泪却渐流下来了。此刻她就站在这老人家面前,一阵阵香气随着她黯然的语声谈吐出来,似花非花,彷佛世上所有天赋花朵,也不及她嘴唇稍作一吐来得那么灿烂无瑕。
蓦然间,只见这老人家五根手指一动,不到半晌,顿时愁上眉梢,叹声道:「唔……真是天意……真是躲也躲不开的天意呀……」
一时之间,凤葶玉闻言,浑身竟已默然,面已变色,不禁一手拭着泪问道:「此话何解?」
「这个武林大会,凤姑娘万万不能赴约,不然就等于白白去枉死罢了。」
这老人家一副容颜动容,嘴中突然发出一道叹息的语气,这语气虽然低沉,但仍是字字清晰。
「冯前辈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坦言对后辈说好了。」
凤葶玉满脸狐疑地瞪着他问。
「经过老朽五指料算,你的师妹以及定一师太已经遭到毒手,被偷袭你的那班人马抓住了,不过凤姑娘不用担心,到目前为止她们尚在人间,只是被那班黑衣人关在一个洞窟里头。另外一件事,方才老朽也算到此行对凤姑娘来言必定会困难重重,甚至足以令你万劫不复。俗语有句话说,明知山有虎子,绝不能往山去。凤姑娘又何必一意孤行,白白断送你宝贵的命子呢?正所谓留得青山在,哪怕……」
就在这时,凤葶玉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只见她面显忧虑,不禁向这位前辈大声喝道:「言下之意,那小女子就成为了贪生怕死之徒?那我师妹以及师父的生命不就岌芨可危了?绝对不行!就算小女子连夜不眠,翻转东南西北各个地域都要去救回她们俩。」
沉默了良久,我全身的慌心终于镇定了下来,想了一想便鼓起勇气说:「凤姑娘,你不要这样就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呀!如果只剩下我一个,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的。」
这老人家立刻应声道:「咦?这位小兄弟是何许人也?」
只见凤葶玉面红耳赤,霍然仰面悄瞟了我一眼,便恨声咬牙道:「小女子不认识也不知道此等闲人是谁!尤其是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小女子一点儿也没有兴趣知道!」
刹那之间,瞧见她这副足以倾城倾国的样子,再加上刚才那种眼波流转的眼神,我也不觉神魂颠倒,呆了半晌,便连忙转眼望回那个老人家。
「哈哈哈!相似这位小兄弟的语气,可想而知阁下的功力的确不凡。」
此时此刻,这老人家头一次开口对我说话,只见他两眼空空的,两个眼珠早已不在,顿时让我看得毛寒骨悚。
我怔了半晌,颤声道:「我哪有……什么功力啊?别对我开玩笑了!」
刹那之间,这老人家缓缓走到我面前,登时向我扶掌,并从地上拉起我,笑着接道:「哈哈!这位小兄弟也难免有点谦虚谨慎了。单凭方才你宏亮的声线来看,你的功力一定不会在凤姑娘之下。请问小兄弟高姓大名,何门的高徒?」
眼看面前的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我却是神情惨然,垂首无语,沉默了一刻便震声道:「小弟……小弟姓刘名锐。我……我没有什么门派。」
就在此刻,这老人家一把抓紧我的手掌,竹竿落地,失惊抬头,只见他面色立变,对我沉声道:「这位小兄弟且慢!可否让老朽摸一摸阁下的脸庞轮廓?」
话犹未了,我两眼直看他突伸出两只乾皱皱、污泥如粪的手掌,居然在我一张脸庞上摸个不停了。
这老人家不觉静了静,耸然近距离瞪着我的脸庞,只见他面色一沉,耸然动容,随即,面色却红润如红糖般,赫然像个饿狼般扑向我的全身,双手牢牢地抓着我的肩头,大喝道:「居然让老朽在这儿找到阁下了!就是小兄弟呀!哈哈哈!不枉老朽冒着危险死待在这儿多时,势必要等到眼前这位武林救星为止,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老朽等到阁下了呀!」
此刻,我被吓到颤泪盈眶,面色一沉,在他的夸张动作下惊呼作声道:「冯道士……你要等我干吗?你这个怪人快放手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武林救星,更加不是你要等的人!」
这时,我目光突然变得其冷如冰、其利如尖,被他突来的紧牢吓得我身子一震,如遭电击般的劲力推开他的身子,立即惊慌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浑身震动不定似的。
在破庙一chu的凤葶玉耸然动容,突然大声道:「冯前辈的意思是指这种好色无耻之徒是个武林救星?」
这老人家豁然变得严肃起来,半边身子赶紧扑向我的肩膀,两手再次在我肩头紧牢着道:「正是!老朽日盼夜盼出现的救星就是眼前这位小兄弟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阁下真是一表人才,一具骨骼惊奇的练武材料!此刻老朽就不妨直言,当今世上也只得这位小兄弟足以有能力对抗那把魔剑与那班恶势力的威胁!不愧老朽千辛万苦找到阁下,整个武林有得救了!有得救了!」
此刻,我脸上显得一种莫明其妙的神色,骤然使尽全力推开他的双手,不知怎地却推也推不开,不到半晌,抬头猛地颤声道:「我真的不是你所说的那位救星,我真的不是呀!天呀!怎么这些扑朔迷离的事情总是要发生在我身上呢?」
凤葶玉在原地退了两步,娥眉淡扫,风姿如仙,连鼻息也不禁急促的呼了出来,整个人站在一旁竟已面目变色,冷笑道:「冯前辈这句话是否有点偏差了?正所谓若乃人尽其才,悉用其力,如今武林界里的武林众人群雄济济,各门各派仿似高手如云。倘若这个无耻之徒竟能当上武林救星的话,那岂非是天下极大的笑话了?」
我一听到她这句话,当场抬首望着她一张画眉深浅有显的瓜子脸,从她这两眼中足以看得到她人为清高、孤傲、妩媚、静默以及优雅,彷佛种种古代女生必有的情怀即时融合于她一身。
就在这刹那之间,我两只失控的眼色不经意地从侧身转首向她身上的胸脯瞧了一眼,立即令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喉乾舌燥似的。
凤葶玉一张瓜子脸上霍然脸颊菲红,心里深知眼前的这个贪色鬼竟在这位冯前辈面前偷偷地瞧了她本身的胸脯,这种羞涅的情绪登时让她浑身红霞飞飞,媚眼如丝般,甚至她一双薄小的嘴唇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晚间里显得格外鲜艳。
我身子为之一颤,赶急大声接道:「前辈,这个凤姑娘就说得对了!我真的不是……」
这老人家不让我把话给说完,左手轻轻一拍我肩头,仰头大笑道:「哈哈!虽然老朽年来已觉老迈无力,但自知预知了算的功力一点儿也没退步,当初老朽得知那班恶贼想要找出那把魔剑的下落,并且怀有残杀武林众人的居心,老朽就是担忧当年的悲剧会再度历史重演,所以几经辛苦之下,便综合了各式各样的星相、八卦玄学、风水以及时辰八字为这个武林占了一个卜卦。」
「从那支卜上显明了在不久的将来有一名武功犀利、怀有一身奇异神功的侠士会从天而降,而这位侠士既为挽救这个武林,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与那班恶实力的恶魔抵抗到底,直至铲平他们的根底为止。如此说来,老朽更能相信那位侠士就是眼前这位小兄弟了。」
大笑声中,只见凤葶玉和我都是一样,俱都屏住了各自的呼女干喘息,眼角不禁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随即再瞧向眼前这位前辈,却见他已停止了笑声。
凤葶玉柳眉微蹙,忽然瞪目望着这位前辈,失声道:「冯前辈有何真凭实据可以证明这个贪色鬼就是前辈一心想要等待的武林救星?」
只听这老人家脸上含笑,却大声喝道:「凤姑娘怎么一口说定这位小兄弟是名贪色鬼?在这件事儿当中,凤姑娘也难免对这位小兄弟有些偏见对待了。依老朽来看,这位小兄弟既是整个武林的救星,当然决不会是一名无耻之徒,更说不上什么贪色鬼了。」
凤葶玉一惊抬头,但脸上依然摆出一副坦白从严、抗拒更严的架势,只见她脸已羞红,微细的腰肢也似已连气都透不过来了。过了许久之后,她身子才能稍微平复下来,却彷佛娇慵无力,登时连瞧也不再瞧我半眼,嘴角轻轻叹了口气,道:「冯前辈暂且息怒……后辈不是真的对他有偏见……」
这老人家闻言,怒气即时收敛了不少,脸上微微一笑,继续接着问道:「请问这位小兄弟是否在数天前出现在城外的荒原一带?倘若老朽没猜错的话,这位小兄弟必定是一头短发示人。」
在惊讶失措的情况下,我早已被这句话吓得目瞪口呆,整个身子站立不稳,两眼直瞪着两目全失的老人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这个时候,在破庙四顾一片寂静,隐约只听到在破庙外头传来一种「吱~~吱~~吱~~」的蝉蛹声响,在破庙里头的凤葶玉却是面带惊讶,目光转动,似在探索身旁的男人,一个刚刚才轻薄她一身清白的采花贼。
这句话说出来,凤葶玉纵然在江湖上修练功深,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半边身子不觉震了一震,霍然转身望回这老人家,语气惊声道:「冯……前辈怎么会知道这回事?甚至连头发是长或短是能料事如神!莫非冯前辈一生修为功深,即使双目失明也能单凭直觉看穿尘世人物之事?」
就在同一个时候,站在凤葶玉身旁的我顿时呆了呆,一时之间神色复杂的瞧向她一眼,随即又转头瞪着面前的老人家,半晌才喃喃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脸色发青,豁然向他拜倒,震声道:「冯道士,你连我头发是长或短都能了若指掌,除了能说个服字以外,其它的我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这老人家伸手理了理我的头发,大笑道:「哈哈哈!这位小兄弟果然是一条好汉子!阁下也不许太过谦虚了,老朽相信阁下一身德高望重的武功深底一定足以在整个武林带来新的希望,后浪推前浪的时刻即将要发生在阁下的身上了!」
我惊讶地望着这老人家,颤声道:「这位前……前辈,事实上我真的什么武功也没有。我……我又怎么会有深底的武功呢?」
凤葶玉闻言,面色登时变得苍白,轻叹一声便媚笑道:「冯前辈此言差矣!这个贪色鬼的确一点儿功力也没有!要不是在下三番五次从危境中出手救回他一命,这个贪色鬼早已命子不保了。」
这老人家霍然在我面前退了三步,面目变色,两道白眉瞬即皱了起来,默然道:「没功力?那就奇怪了,单凭这位小兄弟的骨骼与中气来看,必定会是一名武功甚高的武林高手。莫非……」
话犹未了,这老人家登时发狂般转身奔向我背后,一手将我整个人推倒在地上,半身直坐,喝声中两掌巨响击出,突觉背脊上有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道击来,半晌,体内突生一股庞大热砰砰的力道,顺着自己体内的血液经脉直注了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量,顿时让我满脸横肉上冒出惊人的汗水。
此刻,这老人家两掌一出,立刻沉声道:「不许作声,老朽现在就为阁下打通身子里的奇经八脉。」
听到这语声,在地上直坐的我再也忍不住背后传来的极痛了,纵身跃起发狂般扑上凤葶玉面前。
蓦然间,这老人家两根手指在我背后点了两下子的穴道,不知怎地我突觉半边身子发麻,四肢竟是动弹不得了,整个人彷佛变成凝固如冰一样!
我被吓得眼瞪口哑,身子不觉又发起愣来,耸然发狂般继续向她喝道:「凤姑娘!救救我呀!我不要当什么武林救星……快叫他放开手吧!」
这老人家也不再理会我的感受,双手直抓了我的肩头一下,准备要再次出掌运转功力,抬首沉声道:「凤姑娘不妨在外头回避一个时辰,等老朽为这位小兄弟打通全身八脉之后,凤姑娘才得回来这儿。」
凤葶玉眼睁睁瞧着眼前的前辈喃喃道:「那么我家师父与师妹的下落……」
这老人家脸上稍作皱眉,不禁长叱道:「让老朽为这位兄弟施功完毕后,我俩才从长计议如何去营救你家师父俩。」
怎知凤葶玉目光不停地在我面前瞧了瞧,整个人住口不语,默然半晌,脸上才渐渐惨然一笑,颔首道:「后辈遵从冯前辈的意思,后辈就到外头捡回一些木枝来生火过夜,一个时辰过后再回来破庙这儿。」
这老人家展颜一笑,道:「愚子可教也!愚子可教啊!」
此时此刻,已有警惕之心的凤葶玉再次悄悄地瞧了瞧我一张怜悯中带着一丝惊吓的脸色,随即嫣然一笑,转过身子,头也不再回望半下,一具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诱臀就此配上她长发披肩的风神,整个绚丽多姿的背影盈盈走了出去。
这时候,我动弹不得的身子顿时微微颤抖起来,嘴里大声喝道:「凤姑娘!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啊!不要离开我!」
整个破庙只剩下我和这个衣着破烂不堪的莫名老人家,突听一声轻叱:「小兄弟!阁下果然是练武的好汉子!现在老朽就拼了这条残命为阁下打通全身的七经八脉,从此以后拯救这个武林的重任就留下来给阁下了!」
我额上不受控制地冒出冷冷的汗滴,沿着脸颊直流下来,不断失色道:「我不要!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这老人家闻言,却笑嘻嘻道:「小兄弟难免谦虚过人了呀!阁下一副天赋的骨骼确是练武之才,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空乏其身,阁下要明白一点就是吃不了苦中苦,如何能成为人上人也?老朽深信假如小兄弟能够做到提升隐藏在体内的功力这一点,再续而锻练一下子,不出数年阁下必定会成为数一数二、无敌于天下的武林高手。相信老朽这句话吧!阁下的确是天命所归的名侠救世主!」
我一具身子似动非动,体内的五脏六腑死命忍着背后传来的极痛,但已觉心胆皆碎,泪下如雨,不经意嘶声打呼道:「我……我真的是来自于未来世界。我是一个警员……我真的不懂得什么武功之类的东西,我只懂得运用手枪罢了。」
这老人家面已动容,继续两掌贴在面前的男人背后,沉声道:「废话少说!阁下这玩笑开得虽荒诞了些,不过老朽不会怪罪于阁下的。不过阁下可否静下来些?」
「这位小兄弟,多多得罪了。」
说着,这老人家一根手指霍然在这男人背后点了一下身子的哑穴道。就在这时,我整个思绪显然混乱,浑身拼命想开口惊呼出来,却不知怎地自干燥的喉咙里作不了声,登时变成一个哑巴样子似的。
片刻之后,我就这样作不了声,整个人彷佛被人点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体内却随着这位莫名前辈的尖锐掌力之中,不断拂出一股无形无声的力道,卷袭而至。然而这股力道即时化为一种刚柔并全的力量,彷佛全速通入我全身上下每个内脏的角落,但不知怎地我脑海里焕然变得一片漆黑,有时还时断时续看到一些莫明其妙又似懂非懂的口诀功法自心间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突然间,我心胸里好像被一支箭头刺上般,耸然一痛,甚至连我自己的脸色发黑也察觉不到,自这老人前辈的手掌上击出,突觉一股势不可挡的劲力从背后击来,竟将我整具残弱不已的身子击到破庙的门框前!
「我的妈呀!痛死我了……」
我全身上下猛然发狂般喝了一句说来,朦胧的双眸瞬间迎来一片黑暗,半晌,在一阵无声无息的情况下,整具身子渐渐失去知觉而昏迷过去了。
此情此景,这老人家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那面色是多么的慈祥疲惫,却又不知怎地蕴藏着一丝浓浓的忧愁,直皱白眉,茫然叹声道:「今后拯救整个武林之事就得看小兄弟的造化了。」
这时,在破庙四顾黝黑一片,整个空间里格外安静,外头的蝉蛹不时作出声响。这老人家则缓缓慢慢走到破庙的神像前,随手从地上捡回方才掉落的竹竿,摇摇晃晃在整个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霍然一摇一摆地刻写了一些留言的字体。
不到一刻,这老人家手上那根又长又细的竹竿头竟已磨破了,立即抬首在那座神像前沉下了脸,默然呼了一口气后,他脚一顿,人也像弓箭一般的速度,接着衣袖带风之声,整个人顿时变成一只飞鹰似的,自破庙门前消失到不见人影去了!
「冯前辈……后辈已捡了一些木枝回来了。」
凤葶玉一声娇滴滴的语声霍然传进这间破庙里头。
凤葶玉自破庙门框外一步步走了进来,道:「冯前辈……前辈在哪儿呀?」
就在此刻,凤葶玉的脚步突然沉了一顿,整个人被眼前的画面吓得怔了一怔,立即垂下了头,直望门框前正躺卧着一个男人,向前一看,原来竟是方才冯前辈出力施功的刘公子。
凤葶玉心头一震,呼女干已经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两眼直瞪着地上这个方才轻薄自己的男人,心里居然掠过一阵迷茫,大呼声喝道:「刘……刘公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