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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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若嫣往前一凑,南宫星也急着看盒子里的东西,两人一时不查,额角一下撞在一起,发出轻轻一响。

南宫星稍有点不自在,急忙道歉退开几寸,将盒底斜托,亮出里面的东西。

玉若嫣倒是神情自若,就像脑袋是石头雕成的一样,只是默默伸手拿出里面的物件一样样捡出。

一块散银,约莫三、四钱重;百十个大钱,仔细用绞三股的麻线穿着;一支软金线缠的发钗,用油纸包住紮紧;另有个做工精美的小胭脂盒,里头盛的面脂已经用了小半,一看就不是紫萍那点月例钱买得起的。

拢共加起来,超不过二两银子,但紫萍年纪不大,升上大丫头的时间也就半年多一点,扣去日常穿戴妆容所需,还能攒下这些私房,已是不易,看这份量,她还挺洁身自好,没讨好巴结个男主子谋求恩赏,只是手脚可能不太干净,不算是个好丫鬟。

玉若嫣仔细检查一番,盒子没有夹层,面脂嗅起来没有什麽异样,发钗是货郎那里就能见到的廉价首饰,仅仅样子好看,不值几钱,里头并非中空,两股钗头一片片捏掰转,并无什麽特异之chu。

掂了掂大钱的重量後,玉若嫣请南宫星将碎银块也捏开两半,穿钱的麻线都从中扯断看了一看。

这种查验的劲头,南宫星自叹弗如。

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怎麽看,这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也不过是些私房钱而已。

想必紫萍并不想将一生都搭在唐门,或是在外头还有着情郎,於是悄悄千方百计存钱,等有机会,赎了自己的卖身契,重得自由。

“没什麽可疑。”南宫星将已经被翻查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样放回去,轻轻一叹,又从怀里摸出一个七、八两的银锭,放进盒里压在最上头,这才盖好盖子放回原chu,将那半块青砖小心推回,四边一抹,便又成了一片好墙,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到常被抠开的一道道印子。

玉若嫣不置可否,只是起身继续检查一番屋内其他地方,又从衣柜後一块额外添加的挡板里,找出几件一看便是女弟子或唐家小姐穿旧不要的衣服。下人偷偷捡回主子丢的衣物,等将来离开卷进包袱本也是常见的事。

不过,不管这衣服到底是不是紫萍藏的,玉若嫣还是耐心一件件打开伸展,将暗兜袖袋,腰带内侧一chuchu可藏东西的地方全部检查过,这才略显放心,向南宫星点了点头,一起出门,带着另一个帮忙的丫鬟往隔壁院去了。

苏木与苏叶姐妹俩占着一间整屋,查起来倒是不会与旁人混淆。

来帮忙的那个丫鬟并不经常进出这姐妹的房间,在里面指点了不痛不痒的几chu,就被玉若嫣请了出去,站到了门外。

南宫星在旁看着玉若嫣四下检查,目光专注心无旁骛的模样,不自觉注意力就被女干引过去。

她和此前的样子,有了极爲明显的不同。

此前地牢中那个她,就像个无chu不做工绝美,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的玉像,赏心悦目,却让人只想观望,生不出几分亲近之意。

而如今的她,正由内而外焕发出一中摄人心魄的奇妙魅力,如荒原逐鹿的狼,如厚雪掘鼠的狐,如睥睨苍穹的鹰,如林间一瞥的虎,令人隐隐感到畏惧,却又想要上前,细细感受那股充满原始力量的味道。

就连她转头时,颈侧筋肉浮现的起伏阴影,都有着可以比拟娇嫩chu女双乳之间的浓烈魅惑。

发觉自己竟想伸手摸摸她耳後的时候,南宫星心中一凛,急忙向旁挪开两步,运气内功收摄一番心神,才克制住不住涌动的燥意。

能在江湖传颂中被推举爲四绝色的女子,果然都有其不凡之chu。

爲了不误正事,南宫星远远拉开距离,到另一侧仔细查验。这里虽是女子住chu,多有些隐私之物,但事急从权,他也懒得去避这种嫌。

而且玉若嫣着实一板一眼仔细得近乎可怕。南宫星没好意思细看的几条带子,一看就是洗净了等着围堵天癸水所用,内里夹有草木灰,可以女干纳不少污血,来月事期间不至於太过行动不便——她都一条条拆开,挑散了里面的灰,还要指尖一蘸,放到鼻尖嗅上几下。

跟她一起办事一天,南宫星就清清楚楚地了解,威震江南的女神捕之名,可不是单靠直觉和容貌就能搏来的。

“玉捕头,这三个丫鬟人微言轻,又跟在你身边,你一旦出事,怀疑到她们头上不过是迟早的事,你当真觉得咱们在她们身上能查到什麽?”南宫星将自己这半边的各chu角落,上顶下底均查看一番,忍不住起身问道。

他在如意楼修炼多年,又被师父耳濡目染,实在不愿轻易怀疑这种寻常下人。

玉若嫣只淡淡道:“那要查了才知道。”

说着,她已将床下摸出的一双厚踩山靴拿起,让南宫星运指力掀掉靴底。

“这种地方,能藏下什麽。”南宫星苦笑着接过靴子,食指如剑一插一挑,便掀掉了一只靴底。

可当他掀开第二只靴子的底後,一个小小的扁铁盒子竟从中掉了出来,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玉若嫣蹲下捡起,面上终於露出一丝微笑。

南宫星略感尴尬,忍不住道:“这地方藏东西,取放是不是也太过不便了?”

“只是备用应急的话,便无关紧要。”玉若嫣打开铁盒,看着里面的暗灰色粉末,用小指指尖轻轻一蹭,凑到鼻端嗅了嗅,跟着神情一变,忙将盖子盖上,将指尖泡入旁边木盆中洗净,“得找人试试,这说不定就是乱心灯的本来面目。”

南宫星伸手接过,笑道:“你躲远些,让我先试,我百毒不侵,里面若是有什麽伤身的地方,我不至於真的出事。”

不等玉若嫣开口,他就往旁退开两步,一推窗侧身靠在墙边,掀开铁盒盖子,整个凑到鼻前,深深女干气一嗅。

一股并不明显的淡淡眩晕随着这口气进入脑海,若不是提前凝神注意,的确不容易察觉到什麽异常,南宫星托着盒子,一边继续女干气,一边皱眉思忖,这若是文曲仰仗的药物,生效难道不会太慢麽?

不料刚想到这儿,方才那股眩晕便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温暖松弛的淡淡倦意,让他整个人不愿使力,恍如微醺。

接着,他觉得脚下像是踩了棉花,方才还清醒无比的意识莫名就朦胧起来,旁边玉若嫣好像在说什麽,可他听不真切,听不清楚。

明明听不清楚,可身子里却好像另有一个魂魄,听到了玉若嫣的话一样,控制着他的手,将盒子缓缓放到了窗台上,腿也不再听他的话,自发向後退去。

退出几步,一杯凉水兜面浇来,浑身一冷,南宫星浑浑噩噩的神智总算又被自我捕捉到了几分。

他急忙凝息运功,暗骂自己一句大意,收摄心神,片刻後,才将刚才那股迷乱之感驱散得干干净净。

“这便是乱心灯?”彻底清醒之後,南宫星擡袖擦了擦脸上的水,皱眉道,“可方才的事情我都记得啊。”

玉若嫣摇头道:“我对你说了好几句话,你记得起哪个?”

南宫星一怔,跟着心中一凛,“我……竟一句也没听到麽?”

“你听到了,还照做了。”玉若嫣面色凝重,道,“不过单靠这药,就算你女干得很多,也做不到对你随意下令,看来,这的确只是个辅佐的手段。这种东西加到灯中,混进蜡里,或是掺入胭脂水粉,都可以让人短时间内心防大弱。在此期间,不管是阴魁眼那样损人心神的法子,或是夺魄大法、催心术、迷魂醉这样的邪术,想必都可事半功倍。”

南宫星去把那盒子拿来,不敢打开再闻,递给玉若嫣道:“那,是否意味着这屋中姐妹两个都参与在了阴谋之中?”

玉若嫣摇了摇头,道:“未必,这靴子是上下山道时候用的,内院大丫鬟很久也未必会用上一次,那两姐妹一忙就整日不在屋中,下人的住chu又不会经常上锁,说是藏匿也可,说是被人陷害亦可。这种实证,拿来逼供,也未必能问出真相。”

南宫星若有所思,跟着道:“那这事,我看就先别对唐掌事他们说了。”

“爲何?”

“我担心唐门爲了绝後患,直接将三个丫鬟一并chu理掉。”南宫星轻叹口气,“别怪我多疑,我父母都是世家之後,家族利益比起几个贱籍女子的命,不值一提。”

“那也不必欺瞒。”玉若嫣墨眸微转,在南宫星面上多停了片刻,忽而一笑,“我自然不会让他们滥杀无辜。”

南宫星呆了一呆。

他不曾想到,原来玉若嫣的笑容是否发自真心,对她迷人样貌的影响,竟然不逊色於方才认真查案之时。

天女门有样奇诡神功名曰飞花三笑,传说练成之後可有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三笑散人魄的夺命威力,越是美貌女子,使用出来效果越是可怕。

玉若嫣要是练了那门功夫,怕不是能打遍天下男子无人可敌。

查出这样东西,玉若嫣还是不肯停手,又在屋中仔仔细细搜寻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外面等着的弟子进来催促,也被抓来帮忙,查到最後,又来了一个奉门主之命过来询问情形的年轻人。

那是唐远书麾下最有前途的下一代内门弟子,唐行泽。

双方认识之後,玉若嫣先将搜查结果陈列铺开。

这一间并不太大的卧室,最後找出了两批疑似乱心灯的药粉,都被藏在鞋中,一个在床下靴底,一个在樟木柜子中一只旧绣花鞋的鞋帮里。此外还从桌上小妆奁里找出一支经过机关变动可以打开空管的簪子,床上瓷枕的出气孔内掏出了一个可以装下不少粉末的小竹筒,竹管侧面带着一层薄糨糊,若只是晃晃枕头,绝找不出。

南宫星在旁帮手,眼见着玉若嫣指点下将这些找出来,真是叹爲观止。

唐行泽大喜过望,忙将东西整理记录,安排两个弟子迅速报告门主。

接着,玉若嫣就说起了那三个丫鬟的事。

三个丫鬟其中必定有鬼,但一个鬼、两个鬼还是三个都是鬼,还未尝可知,与其他人之间是否还有联系,也需要细细斟酌。

目前破绽露在苏木和苏叶姐妹身上,那麽,隔离关押之chu就必须再度加强防备,小心其他内线前来救援。每批护卫一定要同时包括世子旧部、公门高手与唐门可靠弟子三方,彼此牵制监督。若无掌事一级的令符,任何人不得入内与那三女见面。饮食派专人从唐门大夥房里任意选取,看守交接时带去,三份打乱,随机送往三chu。不管被关押的三个丫鬟弄出什麽响动,即刻上报最近的掌事或捕头,得到允许之前,不必理会。

唐行泽听完,皱眉道:“玉捕头,孟少侠,恕在下冒昧说一句,不过是三个奴婢,若其中真有问题,令可靠的人远远押走,直接送去镇南王府不是更好?”

南宫星能听得出,这位年轻才俊已经有了chu理掉隐患一劳永逸的念头,没提出将三个一起活埋,已经算是正派弟子的气度了。

可送去镇南王府,那边怕是也懒得分辨三个丫鬟谁人无辜,八成要一并送去刑场,活剐了爲世子报仇。

玉若嫣神情不变,淡淡道:“chu理三个丫鬟容易,找这麽好的钓饵,却很难。那三人中就算没有文曲,也一定有文曲最心腹的部下,如今隔离看管,他们一切後续计划都会受到影响,打草惊蛇之後,不就该是守株待兔的时候了麽。”

唐行泽一拱手,看向南宫星,谨慎问道:“孟少侠,你的意思呢?”

南宫星心中,走江湖打打杀杀的命才是最贱一层,自然微笑道:“玉捕头思虑周全经验老道,我愿惟她马首是瞻。”

玉若嫣并不等唐行泽回话,又道:“此外,烦请行泽公子给门主带个话,将今晚在这里翻查出来的几样藏匿手段告知,如果人力够用,还请明天一早开始,就将唐门内宅大院的每间屋子,都按此细细搜查一番。文曲布局良久,绝不会只留下这麽点备用材料,找出七七八八搜集销毁,也能让她後续计划巧妇难爲无米之炊。那麽,我与孟少侠还有别chu要查,就有劳行泽公子chu理此地後续了。告辞。”

说罢,她擡腿便走,脚镣叮当作响,转眼就已到了院内。

南宫星对唐行泽一拱手,匆匆跟了过去。

难怪西南四州跟过玉若嫣的捕头捕快都对这女神捕心向往之,南宫星才跟着跑了这一趟,就觉得无比舒服自在,不必去苦思冥想下一步要做什麽,按照指示办事,就有充足收获,几乎从不无功而返,这简直是公门中人梦寐以求的办差情况。

走到院外,南宫星看四下无人,才问道:“玉捕头,时辰不早,我与家母还有约定,该往西堂那边过去了。”

“唐醉晚呢?”

“她在这边住一夜就是,都是她自家亲戚,应该不必咱们操心。”

玉若嫣略一沈吟,道:“好,回西堂。你去见过你娘,咱们再查下一chu。”

“深更半夜,你还要查什麽地方?”

她脚下不停,仿佛不知疲倦爲何物,明亮双眸望着暗不见路的山林,淡淡道:“范霖儿。”

南宫星沈吟道:“她住chu我匆忙查过一次,没找到什麽特异之chu。而且,恐怕会有陷阱。”

“我要查的,是范霖儿这个人。”玉若嫣面不改色,道,“我是女人,你不方便做的事,我来。”

“这……就算你是女人,深夜柔闯寡妇卧房,影响怕是也不太好吧?”南宫星略感担心,皱眉道,“范霖儿那儿应该是个一早就布局的诱饵,中间引了我几次,我比较小心没有上鈎。”

玉若嫣摇摇头,“你在寡妇房里被抓住,可能会被赶下山去,我被抓住,能有什麽?那要是陷阱,就更该由我去踩,看看到底埋伏下了一个什麽。”

她提气展开轻功,垂手抓住脚镣,姿态看上去并不优美,但效率颇高,一起一落,便窜出数丈之遥。

南宫星轻松跟上,在旁道:“这会儿赶过去,会不会太匆忙了?”

“正是最恰当的时候。”玉若嫣一边调息稳住身法,一边拨冗回答,“那三个丫鬟被抓起隔离的事,此刻一定已经传入范霖儿耳中,今晚她肯定要思索对策,说不定,还会联系她的上下线,如果拿到什麽东西,便能抓个正着。”

“那她要没拿着什麽呢?”

“我道个歉,咱们再查别chu就是。”玉若嫣淡淡道,“被我看下,她又不会有什麽名节上的损失。”

爲不影响效率,南宫星此後没再开口,好让玉若嫣专心提纵疾奔。

等回到西堂所在山头,玉若嫣看上去终於有了几分倦意,不过双眼还是如晨星一般明亮,也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攀到山腰,看南宫星停下,便径直往上走去,道:“我在范霖儿家院子大门对面林中等你。”

离开时曾经过一次,倒是不必南宫星带路。

“好,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匆匆暂别,南宫星施展轻功赶去与母亲的约定之所。

等了片刻,唐月依出现,带来的消息,说不上好。

雍素锦依旧下落不明,霍瑶瑶和五公子武烈也都随之不见,崔碧春已经通知附近分舵,差遣人手,调动普通百姓里的眼线,希望能尽早发现他们三人的去向。

西三堂总管岳玲自愧驭下不严,管教无方,惹出了许多漏子,亲自赶往风绝尘chu负荆请罪,风闻她将提请卸任,就此归隐江湖。

薛怜在峨嵋山上徘徊十余日,先後诛杀峨嵋年轻弟子二十七人,上代剑客三十一人,元老八人,最终将逃回峨嵋山的清心道长当衆毙於刀下,负伤逃走。

此战震动江湖,江南江北传言再起,均称狼魂卷土重来,名门大派人人自危。

衆人提到月狼之名时,想到的,终於不再是当年令人畏惧的何若曦。

而是令人胆寒的薛怜。

此外,江北地界连着出现了几桩灭门惨案,行凶者选取的目标皆是隐姓埋名退出江湖的巨盗惯匪,还用了一些巧妙手段,将其僞装爲如意楼所做。

北三堂总管孟飞已亲自着手调查,三正六副九位堂主出动了五位,除此之外,南宫星的师兄叶飘零也已在那附近,听闻调查期间还和清风烟雨楼门下一名弟子有了一些摩擦。

短短数月之间,一直在暗chu进行的交锋,就似乎已浮上水面,隐隐激荡开来。

说过大事,南宫星又问了一句唐青的情况。

唐青被带走後不肯远离,如今还在距离唐家堡不远的如意楼分舵中等待,前日接了一封南宫星的家书,是白若兰在家放心不下寄来的问候,看过之後,她还萎靡了几分,想来这次记忆受创,连累她的锐气都被磨平不少。

唐月依觉得这并不是坏事,她升格当了婆婆,心态便与当年和南宫熙大闹时截然不同,对白若兰颇爲满意,自然就不愿意家中多出几个不好管的小妾惹得後院起火。

这种明敲明打的州官放火百姓禁灯,南宫星也无话可说。

他总不能对自己亲娘开口,叫她将心比心考量一下做侧室的女人是什麽感受……不然一会挂了彩去见玉若嫣,可就是真真正正将脸丢在姥姥家了。

换到南宫星讲了一下这一天的事,唐月依略一沈吟,也觉得玉若嫣是个人才,留给六扇门实在可惜,鼓动南宫星这次办事的时候多留心些,要是能瞅准机会,不必避讳,只管动用手段把人撬来。

“别怪娘背後说你师父不是,”最後临别前,唐月依颇爲感慨地说,“风三姐的武功震古烁今,那是大家都服气的,可她作爲一宗之主,实在差点意思,当初要不是我和何若曦帮着里里外外搭架子,她那些人脉也都尽心尽力,如意楼还不知道要被弄成什麽样子。我一直跟她说,这批总管拿来起步还行,一有合适人选,就该尽快换掉。可她这人念旧情,还对里头有的人心存亏欠,长此以往,那都是要命的隐患。小星,你得尽快磨练本事,若是风三姐失了手,这诺大一个摊子,可就看你的了。”

“这也说得太远了,娘,楼里的各项事务,才运转起来不过两、三年,听你一说,倒像是风雨飘摇了似的。”

唐月依望着黑漆漆的林间,轻叹道:“江湖风雨,哪次不是说来就来。当年风光无限的七大剑派四大世家,如今除了唐门,还剩哪个?奠基就用了坏料,那里禁得住大风大雨?小星,这次唐门的事情忙完,娘准备去楼里帮你师父一段时间,你在外也争气些,上次见你师父,你可注意她鬓边已经有了白发?”

南宫星心中一酸,点头道:“那自然是见到了,师父劳心劳力,做的又是并不擅长的事,与师公天长日久两地分隔,今年以来,又憔悴了不少。”

“你师兄虽挂名在风三姐名下,可武功实际上都是冷四哥指点的,那人的武功邪得要命,练久了,会反噬心性,加上又是一个浪子脾气,心无定所,如意楼靠他是不成的。”唐月依走出几步,柔声叮嘱道,“小星,娘说这麽多,是爲了提醒你,娘和师父让你练一身武功,不是爲了让你事必躬亲,chuchu冲在一线,只是爲了让你经历江湖风雨也能得以自保。你应该磨练的方向,还是用人识人,非不得已,不要贸然以身涉险。懂麽?”

“是,儿子谨记娘亲教诲。”南宫星不敢怠慢,肃容拱手,正色回答。

“近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唐门中一些反常的事,这里似乎每隔十几年,就会生出一场凶险内乱。”她欲言又止,最後还是收住话头,道,“不多说了,总之,若是我猜测不错,唐门此後会是个更加可怕的地方,咱们必须尽早办完事抽身而退。否则,恐怕会被这百年巨兽一口吞下,屍骨无存。”

不等南宫星答话,唐月依迈开两步,又恢复了平时的果敢洒脱,一摆手道:“我知道你还有事,去吧,明晚再见。”

话音未落,她秀足一点,倩影一闪,乳燕投林般消失在昏暗无光的林间。

恍惚间,竟真如被山峰的阴影吞没一样。

南宫星心中不安,忍不住追了几步,跃上枝头,见母亲身法轻灵,转眼已到了数十丈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往和玉若嫣约定之chu去了。

远远望见玉若嫣的身影後,南宫星先前就一直隐约徘徊在心头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总觉得,玉若嫣的人,像是被锁在了一个巨大的玉石壳子之中。

冷漠,坚柔,只在很少的弹指之间——如先前那嫣然一笑的时候,才能让人感受到,属於鲜活生命的温度。

是因爲她长年公门的需要?还是寄居於王府小心求存天长日久养成的秉性?亦或是……她藏起了真正的自己,爲了某种目的?

他提气走近,相距还有数丈之遥时,玉若嫣就远远过了头,仿佛能穿透一切的视线,轻而易举地锁住了他的身影。

多少感受到了几分唐远明的不甘,南宫星眉心微皱,快步过去问道:“你听到了?我明明没发出什麽声音。”

玉若嫣淡然一笑,道:“我感觉到了。”

“这听着可有些玄奇。”

“我本就在警戒着周遭情形,要发现一个人的动作,不必只靠声音。”

“不愧是雍家後人。”南宫星笑叹一声,“佩服佩服。”

玉若嫣没再否认,只淡淡道:“既已来了,咱们去吧。”

“你打算怎麽去?去了,怎麽做?”

玉若嫣望向唐家这chu院子,轻声道:“你既然怀疑她是文曲的人,那她就必定有破绽。来了,去找就是。”

“若找不到呢?”

“她被我看看,又有何妨?”玉若嫣淡淡一笑,迈步走向院墙。

“不走正门?”南宫星跟过去,明知故问。

玉若嫣干脆不答,贴墙走出两步,一摆手道:“你不是已夜闯过麽,带路。”

探过一次的地方,南宫星自然轻车熟路,转眼就摸到了范霖儿住chu後面,指了指院墙里,低声道:“此chu正对的就是,但这面的窗子动静较大,最好从旁绕去前院,我带着剑,挑开门闩就是。”

“不必。”玉若嫣略一摇头,弯腰提起脚镣,擡足一踏,淩空越过院墙。

南宫星忙展开身法跟上,刚一落地,就见她伸手一掀,打开了那吱嘎作响的木窗,就这麽纵身一跳,窜进了屋内。

这窗子声音足够惊醒屋内睡死的范霖儿,南宫星急忙擡手托住回落木框,跟了进去。

玉若嫣脚上带着镣铐,双肩无法发力彻底,动作却依旧轻巧灵敏,裙裾微扬,身影就已越过正在外间床铺上扭眼的贴身丫鬟,冲入屋内。

不想把事情闹大,南宫星只好道声得罪,上前将刚刚醒转的丫鬟一掌震晕,扶回床上拉起被子盖好。

这时,里屋已经传出了范霖儿的低声惊呼。

“你……你是谁?”

“范夫人,在下玉若嫣,特来查验一些事情,还请配合。”

范霖儿语调更加惊慌,“玉捕头?你、你要查什麽事情,至於深更半夜,在我已经睡下的时候柔闯?”

“不管查什麽事情,大张旗鼓提前说明,往往是查不到的。”玉若嫣说罢,取过桌上火镰,先掐住灯芯嗅了一下,这才点燃,淡淡道,“夫人请往旁边略坐片刻,搜查需要费些时间,夫人稍安勿躁。”

“我、我若是不答应呢!”范霖儿有些着恼,听上去似乎又有几分心虚。

南宫星本想跟进去,可转念一想,若是范霖儿就是在等着坑他,这反而会坏了玉若嫣的事,便强自忍住,在外间凭着目力四下打量。

“公门查案,没有答不答应。”玉若嫣不再多话,伸手一拉,就将只穿了亵衣中裤的范霖儿拉离床铺,端着灯台左右扫视,翻枕掀被,搜查起来。

范霖儿咬唇坐下,神情万般恼火,却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

她不懂武功,身娇体柔,玉若嫣莫说只是被封住肩臂穴道带着脚镣,就是镣铐枷锁俱全,琵琶骨被穿,也能轻松制服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小家碧玉。

要是男子夜半柔闯,范霖儿还可以大声呼救栽赃一个图谋不轨,无奈玉若嫣自己就是女子,还比她美得多,这借口并不好用。

南宫星在外间站着,感觉胸中憋闷已久的一股浊气就此松脱,长吁出来。

范霖儿一直对他百般撩拨,这下总算遇到了克星。

范霖儿眼珠骨碌碌转了几转,一眼瞥见玉若嫣双脚之间铁镣叮当作响,提高声音道:“玉捕头,你尚未脱罪,凭什麽来这里翻查我的房间?”

玉若嫣将被头拆开,探手进去细细摸索,背对着她道:“唐门准我查,我便来查。你若愿意让罗捕头他们来翻你的房间,我可以命人去叫。但今晚一定要查清,你也不许离开。过会儿我要搜身。”

范霖儿脸色又变了变,委屈道:“搜我身做什麽?是怀疑我谋杀亲夫麽?我死了夫君,无依无靠,就活该受你们这样欺辱不成?”

“这不是欺辱。”玉若嫣将灯座放在床头,盯着靠墙一chu明显不对劲的缝隙,略一犹豫,单腿跪了上去,弯腰去抠。

范霖儿惊叫一声,上前拖住她的胳膊,慌张道:“不行,你……你不准再搜了!”

玉若嫣反手一,将范霖儿胳膊拧到背後,跟着面朝下按在床上,单膝压住,指尖一探,已经抠开了被褥下藏着的一个暗格。

“玉若嫣!”范霖儿压低声音尖叫道,“你……你若是柔要搜那儿,我……我可没脸再活了!”

玉若嫣却不理她,将暗格里一个丝缎口袋掏了出来,松手站起,退开几步,把灯台放回桌上,先用指尖隔着口袋按了一下,确认里面是个木盒,才拉开系带,将里面东西倒出到外面。

范霖儿面红耳赤披头散发,怒瞪着玉若嫣,尖声道:“我……我若是羞愤自尽,那就是你逼死的!”

玉若嫣不爲所动,咔的一声打开盒子,侧身让出正面以防暗器机关,衣袖掩住口鼻以防毒烟,将灯往远chu挪了挪,这才掀开盖子。

里面并没有什麽机关,而是用绒布包着一个狭长器物,配着一罐油膏,摆在里面。

玉若嫣微微蹙眉,拿起那布包捏了捏,展开拿出。

一根多半是鹿角雕刻、龟头活灵活现、阴经粗长微弯、根部还留有个手握之chu的假阳具,就这样落在了玉若嫣的掌中。

上面传出了淡淡味道,保不准,范霖儿睡前才刚用过。

那俏寡妇顿时成了被踩住尾巴的猫,只是羞於闹大,不敢高声,咬牙切齿尖声道:“你可满意了?我决心爲郎君守寡,唯恐天长日久心痒难耐惹出祸事,托丫鬟带了这麽个假东西,仔细藏着,你倒好,搜出来啦,我……我就是这麽……这麽不要脸,你可算是满意了吧……呜呜……”

她说着说着双眼一红,滴滴答答掉下泪来,一副羞愤欲绝的样子。

玉若嫣脸色微红,但手却依然握着那根角先生不放。

墨玉般的眸子微微一转,她将灯台挪近几分,指尖插入那灌油膏中摸索一番,没有摸到什麽东西,似乎就是润滑所用,便又把那角先生凑到眼前,细细观察。

范霖儿泪眼婆娑擡起头来,抽抽搭搭道:“你还不给我放回去,是……是要羞死我麽!”

“范夫人,你要死,也是畏罪自尽,绝不会是羞死的。”玉若嫣冷冷说道,接着,指尖一刺,指甲借着油膏润滑,竟将那假阳具的龟头後棱栩栩如生的包皮接缝抠开了一线。

手指一捏,用力一拔,角先生的脑袋竟就这麽被扯了下来。

这做工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器具,原来是个粗长的圆筒,里面用油纸包着,塞了不知道什麽东西,周围缝隙还垫了棉花,想必是担心被人晃动时候听到声音。

南宫星方才就在门外暗chu小心站定,偷偷窥探里面,看到此chu,心中对范霖儿都有些敬佩,这种藏匿东西的法子,别说南宫星先前没找到,就是找到了,多半也不会细看,想到这里面竟然还别有洞天。

毕竟寡妇用这东西简直天经地义,谁会相信这麽个拿来钻洞的玩意里头其实有个洞呢。

玉若嫣将油纸包一个个掏出来,缓缓摆在桌上,道:“范夫人,你还有什麽话说?这里面藏的,若我没猜错,应该就是迷人心智的药物,和辅助易容所用的备料吧?”

范霖儿抹了抹泪,一擡头,冷冷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什麽药,什麽备料,我一概不知。这东西是我请贴身丫鬟去偷偷买的,我只管擦了油膏,插进尻里解痒,这里头要放了东西,你们该去问外面睡的紫芙才是。她是唐门分我的贴身侍女,此前什麽来历,我都没问过,玉捕头爲何偏要怀疑我,而不去查她?”

她霍然站起,语调转爲阴森淩厉,显然已不打算再维持僞装,“玉捕头,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寡妇,我拿这些东西,怎麽帮忙?怎麽送给别人?怎麽想,也该是满山上下活动自由的丫鬟们更可疑啊。她就在外面睡着,你去查查,先查查她,可莫要冤枉了我这个好人呀。”

“丫鬟动得了你房中的东西,却动不了你身上的。”玉若嫣走到范霖儿身前,突然擡手将她亵衣活结扯开,“我先搜过你的身,再去查她不迟。”

范霖儿双手一擡就要护住胸口,但玉若嫣挥掌切下,一声闷哼,就让范霖儿臂膀垂落,无力再动。

跟着,玉若嫣将她胳膊一拽,绕到背後解开抹胸带子,向旁一扔,亵衣扒下,裤带一拉,插腰一松,中裤也顺着光滑大腿落了下去,堆在脚边。

不过转眼工夫,玉若嫣就将震惊到呆若木鸡的范霖儿剥得精赤条条,一丝不挂。

那坟起美牝,油黑耻毛,嫩白小腹,圆润双乳,连着两点嫣红蓓蕾,顷刻尽数呈现在眼前,纤毫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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