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府后宅依然是那般静谧,自萧启遇刺一事以来,整个烟波府仿佛都断了生气,即便是平日里较为开朗的琴桦也变得沉默寡言许多。
然而今日却是不同,叶清澜特意嘱咐素月炒了几道小菜,将众女一起唤来,便在这院落之中小聚。
“按说起来,自五年前素月惊雪北上燕京之时起,咱们已经很久没有围在一起了。”叶清澜淡淡一笑,言语之中却是有些感触。
“是啊,这几年我们聚少离多,还是以前的日子快活一些。”琴桦不由想起幼时与几位姐姐在一块的日子,心中难免怀念。
而惊雪与琴枫却是各自举杯就饮,这几年她二人离小姐最远,惊雪常年征战在外,而琴枫,先是坠落山崖,后又遭奸人所擒,几近磨难才得以恢复,心中感伤,也只得借酒消愁。
然而素月却是一不开言,二不饮酒,只是紧紧的望着小姐发怔,叶清澜朝她看了一眼,心中自是清楚素月的疑惑,但旋即又收回目光,端起桌前酒盅,为身边的南宫迷离添上一杯。
“我就不饮酒了,非儿还在房中等我。”南宫迷离朝着慕竹轻轻一笑,却是将那酒杯撤开。
慕竹也不勉强,当下自己端起一只小杯,向着素月敬来:“素月,朝中事务繁杂,这些时日,辛苦你了!”言罢却是不待素月应声,却是拂袖一弯,将那杯中之酒尽数饮下。
“小姐……”素月欲言又止,可见慕竹如此态度,当下也先不顾其他,端起酒杯便道:“小姐严重了……”当下亦是拂袖弯曲,缓缓将酒饮尽,礼数倒是十分周全。
满饮一杯,素月心中倒是舒畅许多,再无许多顾忌,起身便向着慕竹问道:“小姐,你自牢中出来便一直闷闷不语,素月却是想不出是何缘故,但生死有命,若是萧启当真不能救回,小姐也无需太过自责,天下之事非我等所能预料,但求问心无愧罢了。”素月只当是那萧逸依旧顽抗,不由得对着小姐安慰起来。
叶清澜面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缓缓放下手中杯盏,柔声道:“想必你已猜到,今日与你们小聚,我是有事要交代的。”
素月朝着众女稍稍一望,惊雪琴枫虽是各自独酌,但却依旧眉目清明,琴桦亦是眨着灵动的双眼望着小姐,的确,烟波楼四女皆非凡品,慕竹虽是未曾吐露半句,但今日小聚,定是有因。
“我想让你们离开一阵!”叶清澜轻轻言道,可在众女耳中却仿佛一记重锤袭来。
“为何?”四女几乎同时站起,齐声问道。
“你们先前本就打算离开,此时南京局势不稳,你们趁早离去也好。”
“那小姐,你呢?”素月立即发现不对,直截问道。
叶清澜嘴角一翘,她也知晓此事定然瞒不过素月,只得言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们长大了,今后的路,可能是我们一起走,也有可能,需要独自面对”
“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萧逸跟你说了什么?”素月自是听出端倪,再度问起。
叶清澜向着四女望去,果见四女面露决绝之色,不由得心中苦笑,但她话锋一转,却是跳过了素月的问题:“摩尼余孽根基牢固,庞青官居禁军统领,身边定有党羽作祟,枫儿桦儿,你二人今后重整武林,这摩尼教的事便交给你们了。”
“啊?”琴桦错愕一声,倒是没有反应过来小姐的这番嘱托。
“惊雪,北方草原已经没落,你镇守北关我倒是不甚担心,我担心的是我大明以西,那里幅员辽阔,沃土千里不绝,若是大明衰落,这西方之敌倒也不得不防。”
惊雪微微皱眉,亦是不解小姐此言用意。
“素月,我知你无心官场,只想云游四方,但你若有闲暇,于海外游历之时或可多带人手,据说极西之地有那不弱于我大明之国,你若到了那里,不妨多多驻留,师夷长技,开放进取,此为我大明之福。”
“小姐若不说出真相,素月绝不会走!”
叶清澜听她言语决绝,不由得低下头来,嘴中轻轻念道:“珍重!”
“扑通”一声,四女几乎同时抬手扶头,也几乎同时感到一阵眩晕,转眼之间,四女各自瘫倒在桌上,尽皆昏迷。
叶清澜转过头来,朝着依旧盯着她默不作声的南宫迷离言道:“迷离,她们便交给你了!”
南宫迷离忽然双眼一闭,眼中滴落出几丝泪痕,微微摇首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叶清澜倒是云淡风轻:“早在‘移心’之前,我便是已死之人了,如今只不过是将这条命还给他而已。”
“你天生道骨,有旷世之才,如今这般年纪便已接近破碎虚空,踏入那寻仙之境,如今虽是为了救人,可却也要牺牲自己,这,当真值得吗?”
“人生在世虽是来去无痕,但终究也算是各有所得,我虽有些机缘,可却也无法忍心见到天下百姓再受战乱之苦,更何况,这世间情爱最是微妙,我,我实在不愿见到他死在我的身旁。”叶清澜忆起与萧启同游太湖时的情景,心中不由得生出几丝甜蜜:“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与他一起太湖泛舟了。”
“不行,我不能见你就这样死,我去见他,我去求他,我带着非儿去,他或许……”南宫迷离本欲说“他或许会听”,可话至嘴边却又停了下来,诚然,她也说不准萧逸会是如何态度。
“没用的,他已断情入魔,这世间情愫却是再难影响得了他,而我,便是他的心魔,便好比你我修习破镜,心魔不除,寝食难安。”
“那便用蛊,我再配一次子母蛊,或是摄心蛊,或是……”
“我原先有设想过,只不过需要他以自身独特念力吸取那最后的妒念,若是用摄心蛊,他便如同废人,若是用子母蛊,一旦他恢复逆龙血脉,很可能会再一次的子母逆转……”
“那……”南宫迷离又是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好的主意出来,只得焦急道:“那我们先假意答应,待他救回萧启……”见慕竹依然未有所动,只得急道:“总之你不能死,你离登临仙界也只一线之差,岂能就此毁于一旦。”
“你知道吗,南宫……”叶清澜微笑着打断了南宫迷离的话:“我自幼时起便以求知为毕生所愿,修习、游历,皆是求知路上的步伐,初时我曾认定那九天之上定会玄妙无穷,一心修道以求飞升,可直至那一日曾见过了那位上清界的魔神,羽化登仙看似光彩照人,叫人艳羡,可谁又知道那上界又是何等景象,若是真由那位魔神统治,那这上清一界,与这悲苦人间又有何不同,那这羽化登仙又有何意义。”
“这……”南宫这还是第一次听慕竹谈起魔神一事,当下自是无可辩驳。
“她们还要昏迷五日,这五日便拜托你照看了。”慕竹自桌上站起,后倾一步,向着南宫迷离郑重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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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烟波府中,萧逸一声嘶吼,却是自噩梦之中醒来,萧逸扫视左右,极力的回想着一切,可又觉着脑中一片混沌,正欲抬手抱头,忽又觉着双手筋骨之处仿佛有分筋错骨之痛,当即剑眉一簇,整个人这才醒过神来。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自门口响起,萧逸应声望去,如同看见梦魇一般,整个人都不禁向后缩了一个身位,叶清澜缓缓靠近,言语之间依旧是云淡风轻。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萧逸想起身上的诸般疼痛,不由得心中寒意顿生,生怕这位如魔鬼一般的烟波楼主对他用了些什么吓人手段。
“你体内气息顺畅,先前受我一掌的内伤此刻已经化解,其余牢狱之中的诸般折磨不过是筋骨外伤,我已用真气为你修复调息,不出一日,便可痊愈。”
“什么?”萧逸初闻有些诧异,可他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此刻已是想起了前日在牢中与慕竹的一番对峙,当即反应过来事情原委,随即摆出一副不屑之色:“哼,你想以此小恩小惠来感化与我,那也未免太过幼稚了些,我告诉你,除非你死,否则,我是绝不会答应救人的,我就是……”
“我答应你。”叶清澜还未待他说完便已出声打断,
“你说什么?”萧逸倒是没有想到,慕竹竟然会如此轻易答应自己,当即狐疑道:“你想耍什么花样?”
“只要你将血脉注入萧启体内,我便自绝于你眼前。”
萧逸闻言却是冷声一笑:“哈哈,你,你这是把我当三岁小孩?我帮你救好了人,你还会愿意死?”
叶清澜却是丝毫不避讳他的质疑,双眼凝视着萧逸,郑声道:“叶清澜,不会食言!”
“你……”萧逸虽是觉着慕竹言语颇为儿戏,可望着慕竹此刻神情,心中竟是不由自主的生出相信的念头,是啊,她是慕竹,她是这世间举世无双的慕竹,她说的话,难道还有假吗?
可他忍受了如此多的痛楚才至有今日的转机,萧逸实在不敢冒险一赌,而且他心中也着实不愿救治萧启,以让这处处与自己作对的烟波楼得逞,当即斥道:“哼,我不信你,除非你现在死在我眼前,否则,我绝不救人。”
叶清澜却似是早知他有此一言,驳斥道:“我曾有言在先,你所求之事不可危害苍生,我若先死,这南京城中便无人能制得住你,此便为苍生之患,我不会应允。”
“那你待如何?”萧逸不忿斥道。
“你救人在先,我用一日时间安排好后事,旋即赴死!”慕竹坦然直语,“赴死”二字自口中说出仿佛平日里品茶阅卷一般不过是寻常之事。
“我、我想想……”萧逸语气再不似先前一般硬朗,见得慕竹隐有赴死之志,心中不知怎的,竟是莫名生出几分怯意。
“明日午时,我带你去吸纳‘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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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竹静静的坐在房中,无人照料,无人打搅,自入夜时分便已坐定,转眼之间,便是一夜光阴。
时间有时很慢,度日如年,时间优势很快,白驹过隙,然而时间在慕竹心头走过,却是平静无风,未曾掀起一丝波澜,望着床头依旧昏迷的那张英俊而又亲切的面容,慕竹不禁心中一颤,她嫌时间还不够快,她想快些见到这位已在她心头掀起风浪的少年醒来,她却又嫌时间过得太快,过得明日,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启儿,我还记得在夜孤山上,你虽是身受重伤,可依旧是拦在我的身前,我记得你说过‘要想伤我老师,须得从你尸身之上踏过去。’,我还记得那时的你连呼吸都已不畅,可你的目光却是那般坚韧,那时的你,我一辈子都记得。”
慕竹轻声低语,却是不由自主的将头埋了下来,直贴在萧启的胸口:“若论年岁,我足足大你十载春秋,自初识起,我也一直将你当那顽劣弟子看待,即便是你为我移心续命,我也未对你赞许半句,可直至那一日,我才真正觉着,我的启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你少年壮志,为幼时之诺远赴千里舍命救人,你坚韧不屈,颠沛流离,九死一生依旧一路向南,你赤诚一片,率领南明子民一路复兴,你啊,虽是一直活在我烟波楼的光芒之下,可若当真没用烟波楼,你便不能胜了吗?我想你还是会胜的,这世上没用烟波楼,也会有无数能人志士效忠于你,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还这乱世一片盛世清明。而你,才是这乱世的中心,才是百姓的希望啊。”
“太湖泛舟之景历历在目,我曾允你三生之约,如今看来,怕是难以实现,待你醒转,想必你我已是天人永隔,往后时光,以天下为重,方不负我!”叶清澜数语言罢,终是自萧启胸怀之中站起身来,最后再向着他的面容瞧了一眼,旋即轻轻推开房门,向着客房走去。
城郊山野,慕竹萧逸二人一前一后走得甚是沉重,慕竹心事沉重,自是不会疾行,而萧逸更是筋骨才得以康复,虽是行走自如,但身子骨却仍不是那般便利轻快,当下一步一步向着城郊走去,这段路先前琴桦带他来过一次,差一点便骗得他恢复功法,将他血脉取出救人,萧逸如今想来,不又觉着当时可真是千钧一发,若非自己体内“逆龙血脉”觉醒,刹那间意识到危局,只怕自己早已被她们得逞,这段日子虽是备受煎熬,可如今能见得慕竹服软认输,萧逸不由得心怀大慰。
二人再一次步入这摆放着吴越尸首的小院之中,比起几日前所见,吴越的尸身已是越发腐臭,除了那森森白骨,已是完全见不到些许皮囊,慕竹朝他望了一眼,淡然道:“开始罢!”
萧逸顿了一顿,稍稍上前几步,周身气息涌动,望着吴越尸身上隐隐泛出的那一抹淡绿色的“妒气”,不由得心中一紧。
扭头问道:“我若依你所言,你当真肯自行了断?”
叶清澜双手负立,淡声道:“我不会食言。”
萧逸朝着她的面色望去,论及生死,这位烟波楼主依旧是那般不可一世,此一役终究是自己胜了,可她呢,她即便是败了,即便是直面生死都是如此的超脱淡然,萧逸顿时觉得一阵灰心:“你竟然如此不惜性命?”
“性命源于天地父母,岂有不惜之理,”叶清澜微微摇头:“然这世间玄妙,有太多东西都可超越生死,叫人不顾性命,比如那人生抱负,比如那万民期望,又比如这兄弟之谊,长幼之尊,儿女之情,萧启于我,有师徒之谊,眷侣之情,萧启于南明,有苍生之望,万民之期,如此一算,叶清澜区区一条性命,倒也算不得什么。”
“哼!”萧逸听得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心中自是更加不忿,他双眼瞪得圆鼓,死死的在慕竹身侧扫视,企图寻找到慕竹脸上流露出的一丝丝惧意,然而无论他扫到哪个角落都是无功而返,叶清澜不是妄言之人,她既然言出无畏之语,那便是当真看破生死,无所畏惧。
“我不救了!”萧逸突然双手一摊,整个人却是无赖似的朝着地上一坐,他倒要看看,叶清澜能拿他怎么样?
“你要食言?”叶清澜忽然语声一凛,整个人突然生出滔天杀意,直骇得萧逸脚下一滑,就此跌倒在地上,萧逸连忙大喊道:“你,你要做什么?”
“你,要-食-言?”叶清澜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我……”萧逸又是畏惧又是不忿,他心中虽是极不情愿与这慕竹妥协,可却始终无法抬头面对此刻慕竹周身所散发的无边杀气,当即硬着头皮道:“我,我要换个条件!”
“你要如何?”叶清澜秀眉一簇,继续问道。
“我……”萧逸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此刻双眼依旧盯着慕竹,留心着慕竹的每一个动作,他也知道慕竹若是与他动手,他是万万不可能躲避的,可不知怎的,他依旧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此刻的慕竹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高无暇,而此刻的自己却是坐倒在地,慕竹身量本就极高,此刻居高临下更是让萧逸觉着心头压抑。
忽然一阵秋风扬起,却是将这满是尘埃的废弃宅院吹落得呼呼作响,同时却也将慕竹一身白裙吹得飘摇起来,倾国倾城之容,绝代风华之韵,伴着那随风扬起的白衣仙裙,伴着那微微起伏的胸襟高耸,萧逸双眼猛地一亮,宛若从梦中醒来,他自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毫无畏惧的迎向慕竹,狞笑道:“我要你!”
“……”慕竹并未出声,双眼依旧死死盯着萧逸,也不知作何想法,而萧逸却是绝不会去考虑她的意愿,当下继续道:“嘿,被惊雪关了几日倒是有些傻了,就这么让你死岂不是便宜了你,我要让你做我的女人,不对,你不配,你得是我的女奴,哈哈,整天撅着屁股等我肏你的女奴。”
慕竹依旧未有回应,静静的凝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怎么?你不是说只要不危害江山社稷便可吗,你让我归隐,我带着你这么个好肉奴一起,想来也不会寂寞,哈哈,如此正好,如此正好!”
慕竹久立半晌,终是摇了摇头:“依先前之法,你救人,我自行了断。”慕竹声色威压,仿佛根本未将萧逸的挑衅之言放在眼里一般,萧逸闻言好不恼怒,可慕竹言语之中真气激散,岂是自己所能抵御,可要他就此屈服却是不能,当即狰狞道:“你若是不愿,那便等着替萧启收尸吧。”随即双脚盘膝坐倒,无赖一般的望着慕竹。
忽然,他腹中骤然升出一股剧痛之感,萧逸猛地用手抱住腹心,只觉体内仿佛千蛛万蚁嗜咬,萧逸一时间痛不欲生,双脚哪里还有力气盘坐,当即就地滚落,直在这荒郊院落之中打起滚来。
“啊……啊……你,你好狠,这是什么蛊……”
慕竹依然站在院中,未曾答复,她的时间不多了。
秋风拂动,日月变迁,慕竹高居站立,静默不语,萧逸满地打滚,鬼哭狼嚎,便是这样最后的对峙着。
深夜苦寒,晓露凝霜,隐约间传来几声鸡鸣之音,一夜已是悄然过去,而这南京荒郊之外,一袭白衣的慕竹却是依旧沉声不语。
萧逸依旧没有妥协,即便是疼到肝肠寸断,即便是口中血流不止,他也未曾屈服,叶清澜有些不明白,一个幼时养尊处优的皇家纨绔,一个如今贪生怕死的江湖败类,究竟为何能有这么强的毅力,她不知道若是换了自己没了修为,能否承受得了这“噬心蛊”,但她知道的是,夜已天明,距离萧启能够施救的时间,便只今日一天了。
萧逸已然晕倒在地,鼻耳之间也已渐渐有鲜血溢出,慕竹深深一叹,眼前不由得想起两年前自烟波楼出山之时所卜之卦,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怅然:“看来,这便是我的命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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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萧逸猛地睁开双眼,身子竟是自床上弹起,萧逸虽是有些发懵,可也记着昨夜发生之事,当即以手抱腹,却觉腹中蛊虫似是消失无踪一般,竟是安分了起来。
萧逸茫然四顾,只觉着此地他从未来过,房间虽是陈设周全,可却好像不似在城中闹市,四周候鸟轻鸣,仿佛又是到了什么荒郊之地。
“叶清澜,你又要耍什么花样?”萧逸倒也直截了当,自己晕厥过去,那必然只有慕竹能把自己带来此处,当即朝外呼喊一声,也不管有无人响应。
然而果然如他所料,几声竹梯轻摇作响,依旧仙裙窈窕的叶清澜缓步走上楼来,入得房间,见他已然好转,轻点玉首,轻声道:“我答应你的条件,你且随我去救人吧。”
“……”萧逸闻言却是呆立当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慕竹却是并未重复,直接出了房门,向着楼下缓步走去。
可萧逸顿时来了精神,当即身子一摆,却是自竹床之上跃下,连忙追了出去,见慕竹在那竹梯之上缓行,当即问道:“喂,你说答应我的条件?可不是那寻死之道,我的条件可是让你做我的奴婢,是肉奴,你可知道?”
慕竹闻言却是停下脚步,背对着萧逸站定,萧逸见她骤然停下,也不知她是和心思,当即向后退了几步,生怕慕竹回过身来会将他如何,可心底里却又升起按捺不住的冲动,见慕竹久久不语,又张嘴呼唤道:“喂,我给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我说过了,我答应!”萧逸自身后望去,却见慕竹双肩微微一耸,整个人似是深吸了口气一般放松许多,慕竹依旧没有回头,却是径直向着楼下走去,萧逸当即追了出来,却见着小楼之下的院中竟是躺着一具尸骸,想来便是那吴越的了。
“莫在拖延!”慕竹冷冷一语,倒是让萧逸从震惊之中惊醒过来,萧逸缓缓上前,看着地上的尸骸之上隐隐环绕着的妒气念力,又抬起头来,看着那面色不善的慕竹,忽然咧嘴一笑,却是就地寻了个椅子靠倒:“你先前说,你要等我救活了人才肯自行了断,以免无人能制得住我,可如今你既然不用死了,那便不需要等救人了吧?”
“何意?”慕竹见他忽然做那慵懒之态,本是不愉的心中更加烦闷起来。
“空口无凭,虽说我相信你慕竹一言九鼎,可我毕竟也是拿了这条命在跟你赌,你想凭一句话就让我救人,怕是太没有诚意了吧。”
“你待如何?”慕竹双眼微凝,心中已然隐隐猜到萧逸的说辞。
“哼,我要你现在就服侍我,我现在就要你!”萧逸话语阴狠,他费尽心思苦苦坚持才至今日地步,无论慕竹事后是否践行诺言,他至少也曾上了这位他的一生之敌,这不可一世的烟波楼主,萧逸一念至此,又冷笑道:“哼,我观你气度神采,你应当还是处子之身,你乖乖献出这红丸处子,我才相信你的诚意。”
慕竹身躯已是颤抖不已,她回过身来,仔细的朝着萧逸瞧去,见他神色虽是狰狞跋扈,但言语之势却并非戏言,她昨夜与萧逸在城郊对峙了一夜,该想的不该想的她都早已想过,可她唯独没有想到,萧逸的要求会来得如此之快,天光拂晓,已至清明,留给萧启的时间看来是不多了,慕竹心中一叹,轻轻抬起玉手,在那柔风之中微微一捧,一道朝阳之气顺着她的六合长春之法汇入体内,刹那间,一抹璀璨的金光映入萧逸眼帘,慕竹未曾更衣,也未曾沐浴,可她整个人便在这一抹朝阳之下熠熠生辉,宛若刚刚出浴的仙子,娇艳欲滴,只看得萧逸双手微颤,只恨不得就此扑上前去。
“随我来吧!”慕竹淡淡一言,却是又轻轻迈上竹梯,自萧逸身边擦肩而过,留下的却是沁人心脾的芳香。
萧逸精神猛地一震,面色有如痴傻一般,连嘴都有些合不拢来,仅凭着鼻息之间的那道芬芳,便随着慕竹向楼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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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书遍布,隐有竹香,这是萧逸步入房间之后的第一感觉,有别于皇室之中的雄浑大气,这间小宅虽是简陋,但却别有一番轻简之美,自窗台而下,整间屋子都是一尘不染,梳妆台、书案亦或房中陈设的一张茶桌,都是摆放得恰到好处,然而更吸引萧逸的,则是慕竹此刻静坐着的一樽竹床,那竹床不甚宽阔,一层白净的素布床单覆于竹床之上,与慕竹的一身白裙交织在了一起,若不是慕竹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到真会让人目眩神迷。
“这里,便是你的闺房吧?”萧逸嘿嘿一笑,这里地处城郊,也不知是何处,但凭着这典雅简素的装潢和隐隐散布着的竹香,萧逸便也能猜出这里便是真正的“烟波楼”所在。
“你想做什么,就动手吧。”慕竹静静坐在床檐之上,双眼却是向着窗外,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一样。
萧逸小心翼翼的向里走了几步,见慕竹这般模样倒是心中好笑:“我倒是猜到你的心思,似你这等世外之人,只怕是对这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吧?”
慕竹微微向他撇了一眼,小嘴微微抿动,却是不屑于与他争辩什么,复又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可萧逸却是抓住她的心思不放:“可你既然答应了我做我的奴仆,那岂有我自己动手的道理?”
“你待如何?”慕竹当即扭过头来,言语之中已是满布愠怒之色,随着这一声怒斥,萧逸便觉着周身气态蒸腾,那股浩渺的杀意又是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萧逸微微喘了口气,咬牙坚挺道:“你可别忘了是你在求我,你给我跪下!”
慕竹双眼一闭,深深一记呼吸,旋即自床头站起,一手掸开裙摆,便安安静静的跪在了床前。
萧逸见状大喜,双眼已然放出光芒,赶忙快步行至慕竹身前,伸出颤抖的右手,直向着慕竹的下颚抚去。
慕竹面容清秀,那下颚之地不甚突兀,却是显得光滑圆润,与那精修绝伦的五官恰是完美合拍,萧逸的手便是这般轻易的抚了上去,顺着下颚之地的一阵揉摸,渐渐大起胆子,当即伸出一指,自下颚向上一抬,却是将慕竹的脸面给抬了起来。
慕竹此刻面色阴沉,已是没有了昔日的沉稳静谧,然而即便是她此刻满脸怒容,那模样却也当得起绝色之称,萧逸心中微微赞叹,可心中却是不愿让这慕竹好过,当即将脸凑至慕竹耳边,轻轻言道:“是了,我就喜欢你这听话的模样,若是听话,我保管让你的小情郎活过来。”慕竹并未吭声,只是唇瓣微抿,轻轻呼吸,但饶是她如何放松自己,如何让自己镇定,可那不自觉颤抖的柔胰与那渐渐发红的脸色却已是告诉了萧逸她此刻的慌张,萧逸悄悄一笑,猛吞了一记口水,却是伸出大舌在慕竹那晶莹的耳畔边轻轻一舔。
“嗯……”慕竹面色憋红,自鼻唇之中竟是传来一声闷哼,周身杀气又一次的凝聚而起,直骇得萧逸猛退几步,满脸慌张的瞧着她:“你可别乱来,你若是吓到了我,耽误了救人的时辰,那可别怪我。”
萧逸一言道出,果见慕竹镇定许多,那周身涌动的杀意渐渐压了下去,萧逸这才松了口气,想到自己的恫吓有了效果,当即又道:“你起来,且先服侍我更衣。”
慕竹这次倒是没有过多犹豫,自地上站起身来,向着萧逸凝视一眼,旋即内力骤起,素手猛抬,“嗡”的一声便是风声雷动,萧逸猝不及防,直以为慕竹要取他性命,当即下意识的双手护在身前抵御,可慕竹若是真想杀他,尤其是他此刻能够逃脱,强风呼啸,刹那间便已将萧逸全身吹散,那裹在自己身上的粗布衣物顷刻间炸裂开来,萧逸大吼一声,这才发觉自身并未受伤,而自身衣物却已如他所言尽皆脱落,萧逸不由暗笑:“难道你以为如此便能逃过一劫了?”萧逸一边言语,一边却是将胯下那根骇人之物稍稍挺起几分,萧逸用手轻轻抚上,见这肉棒倒是不甚挺拔,当即斥道:“愣在那里作甚,还不快来把它弄硬?”
“沐浴!”慕竹朝他撇了一眼,却是极不情愿的扭过头去,冷声斥道。
“哼!”萧逸怒哼一声,毫不胆怯的应声道:“你还未弄清楚你的身份?从今以后,我是你的主人,我要肏你还轮的着你说三道四?”
慕竹复又沉默下来,双拳紧紧握住,双肩急剧耸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突然爆发。
“跪下,叫我主人!”萧逸继续试探着慕竹的底线。
慕竹再一次的跪倒在地,然而双唇却是始终未能张开,即便是她心中做出了妥协,可一向出尘绝世的她何曾说过如此卑微之语。
萧逸心中渐渐明白,慕竹虽是已然妥协,但其心中荣辱之念颇强,尤其是这言语之间倒是不好太过激进,当即心中计定,缓缓走进,那绵软的肉屌却也随着双腿的摆动而摇晃不已,直至慕竹身前,萧逸却是故意将那肉屌一挺,稍稍将它凑近些许,欺声道:“好,这主人的称呼日后再说,如今时间正赶,我要你把它给我含进去。”
慕竹心中激斗之际,那一句“时间正赶”却是正击在她的命门,事态已然至此,慕竹便也做好了忍受一切的准备,当即伸出玉手轻轻向上扬起,与萧逸的大手一触,萧逸会心一笑,松开手来,顺利的将自己的肉棒交托给了这位绝代仙子。
本是绵软的肉棒一经易手骤然间便变得滚烫坚挺起来,慕竹微微一愕,只觉着这丑陋物事在自己手中竟是瞬间生长了好几倍,本是还能自己芳唇容纳的大小此刻已是完全不敢想象,慕竹秀眉一蹙,朝着萧逸望了一眼,但见萧逸那好整以暇的神色似是没有条件可谈,当即心中羞愤,心中彷徨。
萧逸见她依旧未有动作,心中亦是紧张异常,要知道以慕竹的修为,那几根看似白皙修长的玉指只需要轻轻一捻,自己从此便要成了那无根之人,不由得心中一阵怯意,随之而来的,那被慕竹握在手中的肉棒亦是凶势渐颓,开始软化起来,慕竹见状一愕,旋即不解的向着萧逸望去,萧逸却是嘿嘿一笑:“看什么,你这般迟迟不动,它自然没了兴致,你继续拖,我倒要看看你那小情郎能否拖得起!”
慕竹闻言一顿,重重的吸了口气,银牙一咬,终是让自己坚定下来,莲指轻挲,玉首轻移,及至那粗丑之物跟前,只觉着一股恶臭传来,慕竹自不会道出粗鄙之语,她自幼爱洁,虽是心中百般厌恶,但此刻却也只能为了萧启而默默忍受,双唇微动,牙关轻启,便向着那团恶臭来源凑了上去。
“啪”的一声,慕竹本已做好将那丑恶之物含入口中的打算,可却不知为何脸上传来一阵轻痛,抬手怒目,却见萧逸满脸淫笑的望着她,大手却已是握住龙根轻轻晃荡,显然刚刚打在自己脸上的便是这丑物,慕竹当即冷声道:“你要作甚?”
萧逸嘿嘿一笑:“看你如此听话,我倒也不想为难与你,这几日来一直呆在牢里,身上却是有些臭了,你带我去好好洗洗,也算是为了你这烟波楼主的‘开苞’大典沐浴一番!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