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城道监察朴至容已经整整七天都卧枕难眠,数以千计的中原武林人士赶到开城,最近几天缕有人莫名被杀,更是让自己寝食难安。自己手下三百多名捕快都派发下去,可是这社会治安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昨夜更是发生了自己上任六年来最大的凶杀案,一下子死了一百三十七位武林人士还有五十七位离魂刀武馆的弟子,这让自己怎么跟上司交代?
这帮子江湖匪类!朴至容恨恨地骂道。
任云山,朴至容还是非常尊重的。可现在面对这个为自己惹来天大麻烦的人物,自己还动不了他,朴至容也有些心生不忿,“真不知道这老爷子怎么想的!今天去拜访一下!”
朴至容接过丫鬟怕递过来的湿毛巾,粗略地擦了把脸,便整了整衣襟,抬脚出门。
“大人!大事不好!”门口的衙役奔上台阶,对着朴至容狂呼。
“出了什么事情了”朴至容扭了扭因睡眠不足而发胀的眼珠子,问道。
“任老爷子死在家中了!”
这个消息不缔于晴天霹雳,朴至容的手指差点插入了自己的眼眶,一怒之下,狠狠地揣了眼前的衙役一脚,却有些将信将疑,任老爷子的武功那绝非寻常人可比,怎么会被杀?“你他妈瞎说什么?老爷子昨夜我还见着了!”
小衙役一肚子委屈,“大人,我刚刚从碎玉山庄出来,老爷子和几位奶奶还有几个丫鬟都死在后院了。”
朴至容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任云山在开城,在高丽,有着近乎民族英雄般的存在,他要是真是出了事情,那…那…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朴至容心中莫名恐慌起来,连忙往屋内跑,“快!快!快去禀告巡督大人!”
开城要出大事了!
一盏茶功夫后,惊惶失措的巡督大人在师爷的建议下,修书两封,一分上书给高丽皇,另一封快马给巡防总兵,调动巡防兵进驻开城。
瘦高个的倭人见到这突兀的山顶竟然有人,倒也有些惊讶,左右四顾,只有这个愣头青一人,便不太在意了,“小子!任老贼死了,关你屁事?”
说着与矮个子对视一眼,二人分成犄角之位,锋芒直对任云龙。
任云龙有些晕眩,父亲死了,这似乎是确凿的事情了。昔年奉承膝下的欢乐,父亲的点点滴滴似乎一下子全部从记忆中泛起,涌上心头,胸口如遭万钧巨石狠狠撞击一般。
“啊……啊……!”右手拔剑,仰天长嘶,状若疯虎。两个倭人一时间倒也不敢过于靠近。
“轰!”任云龙一剑狠狠地劈在巨石之上,巨石火花四溅,一口鲜血应声而洒,漫出一阵血雾。
一口血喷出之后,任云龙似乎平静一些,抬眼盯上面前的两位倭子,双目尽赤。
进城之后,如烟还打算问问路,却被沈麟一把抓住,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前移动。
不多时,碎玉山庄那悬挂着白绫的匾额便很清楚了。山庄的周围已经驻扎了数千官兵,早已经禁止武林人士进出了。山庄周围更是围着众多的开城老百姓以及一些没能进入其中的中原江湖人物。还有一些老百姓在山庄的周围摆放起香案,祭祀着任云山的亡灵。
沈麟挽着如烟的手臂,避开了这些心怀各异的人群聚集地。瞅见一个相对偏僻的小巷中,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颤巍巍地将香烛插上香案。
小巷之中,尚有过堂风,那老者怎么也点不着香烛。沈麟见状,便走了过去。
香烛自是轻而易举地点着了,沈麟藉着这香烛之火,也深深拜了一拜,口中默念了数句。前人风范,纵然已湮灭,但人心之中,总是有值得尊敬之chu。
站在身后的如烟清晰地听到沈麟念道,“生亦未曾生,死亦未曾死。形骸何时留,垂老后天地。假借以合真,超脱离凡类。”这似乎是禅偈?如烟心中有着一点疑惑。
那老者看见二人男俊女娇,都是个极为秀丽之人,又似乎对任云山很是尊敬,连忙招呼沈麟和如烟进屋坐坐。
沈麟也不推辞,便和如烟走进这个有些狭窄的小屋。屋子虽然不大,但很是整洁,收拾得也非常利落。
老人递上来的茶,不算上品,有些苦涩,如烟泯了一口,便过头,朝沈麟皱了皱眉头,一笑,放下了,走到窗前,盯着不远chu巷口来来往往的人群。
沈麟无事,便和老者闲聊起来。
那老者虽然年过花甲,记性却是极好,又难得有人听他闲聊,便如竹筒倒豆子。
自幼便住在开城,中年丧偶,儿女更在他乡经营,自己舍不得这片乡土,便留下靠卖豆腐为生,而碎玉山庄更是他的大主顾。如今山庄眼看要毁了,这老人在开城是呆不下去了。
谈到任云山,老人似乎更来劲了。
从当年碎玉山庄开始修建自己前去打短工开始,任云龙如何消灭倭人,何事建立离魂刀武馆,几时娶了几房夫人,如何受到高丽皇的奖赏,儿子如何离家出走,到最近一段时间江湖人士如何窥探山庄,甚至有一天夜里庄内还传来喊杀声,全都说得一清二楚。
“麟弟!你看!”如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被自己打断话的老者,指着窗外,对沈麟说道,“龙欣芸几人也到了。”
小巷口,几个丽人的身影正在那里徘徊。看来也是进不去山庄,正在着急呢。
“要不要招呼一声?”如烟歪着脑袋一脸调笑地看着沈麟。
这开城雷霆正浓,是不是要告诫她们一声呢?沈麟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摇摇头。这几位女子都是才智高绝之辈,不会连着都看不出来。
“那…我和她们打声招呼?”如烟看来是听烦了这老者的絮叨,便嚷着要出门走走。
沈麟没有理会,头对老者说道,“老人家,你这里有没有空的房间可以出租给我们么?”此时的开城肯定没有空余的客栈了,这个孤寡老人的屋子正靠近碎玉山庄,而且应该有空余房间,况且,这个老者这么了解碎玉山庄,熟悉开城,以后用上他的地方肯定不少。说着,沈麟便掏出了几两碎银。
那老者靠卖豆腐为生,今天见来了这个两个出手阔绰,体态容貌出众的小夫妻,高兴还来不及,连忙点头,“我,要不了这么多…我这就将我女儿还有儿子的房间收拾出来。”
沈麟看了看有些不太乐意的如烟一眼,又掏出几两银子。“老人家,这些你拿去帮我们置办一些新的被褥和生活用品。”
一切事情安定之后,沈麟才对如烟说道,“这开城眼下驻有重兵,倒是不虑安全问题,只是要回来早点。”
“你不和我一道去?”如烟奇道。
“我还有点事情,你自己找那些姐妹去吧!”
如烟有些犹豫了,不知道沈麟要出去干什么,想跟在他身边,可又不好意思改口了。
如烟悻悻地走出了家门,沈麟泯了口那苦茶,开始考虑这个死去的任云山所惹来的麻烦事。
庄内的中原武林人物很对就发现了自己被开城的官兵包围了。这些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很快便开始咆哮起来,意图冲出这个牢笼之地。更有甚者,有些武林人物竟将金太幻、吴飞等山庄守灵弟子围了起来,吵着要将他们当成人质。
墙头,屋顶,树梢,门楹很快便被训练有素的官兵架起了强弓利弩,双方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大家住手!”祝鸿文大声喊道。集中在院内的江湖人士的叫嚣声小了点,但依然不断有咒骂之声传出。
“大家听我一言!”祝鸿文看了看唐易还有玄空大师,“我和玄空大师,还有四川唐门的唐大掌门,青城道长独孤策昨天商量了一夜。我们认为,这其中必有阴谋。要是我们此时和开城守卫冲突起来,恐怕又陷入这个阴谋之中。”
唐门唐易、少林玄空、剑谷祝鸿文,青城独孤策,这四人无人不是江湖抗鼎之辈。这四人要是觉得有阴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到场的江湖人士顿时安静下来。
“在下南阳欧阳擎天,还请祝掌门还有各位,说明这究竟是何阴谋?”人群中闪出一条身影,有些江湖人士认识,这是南阳欧阳世家的二庄主欧阳擎天。
“欧阳庄主!这是昨夜任云山庄主递交给我和玄空大师的信札,你拿过去看看便明白了。”祝鸿文一纸飞鸿,欧阳擎天看罢,脸色骤变,“玄空大师,你们认为这是真的?”
依旧跪在地上的金太幻听闻师父生前曾经给他们留有书信,惊诧异常。
玄空遥遥点头,算是应承。
“今日之事,更是坚信了任庄主的猜测。各位还看不出来么?”祝鸿文将信交给金太幻,扶他站起身来。
“倭贼!我和你拼了!”那金太幻看完书信,势如疯虎,幸亏被众多师弟牢牢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