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风阁中走出来的沈麟,脚步有些漂浮。也不理会项天还有太虚二人的呼唤,径直往海边走去。阵阵清冷的海风刮在脸上,竟有着点点痛苦的惬意,一时间沈麟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觉得心中有种郁闷需要发泄,为了那位远古少年英雄。
太虚看着沈麟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伸手拉住了要追出去的项天,项天满目诧异,也只得坐了下来。
“师叔,你看沈麟这小子……”项天问道。
“难道真是天命?”太虚并没有回答项天的话,手中仍摸索着那把闪亮的镇天神弓。“只是为何这年的应劫之人会选择一个熟悉魔门圣典的人呢?还有,为何这镇天神弓竟然也显世了呢?”
“师叔?你的意思是…”项天一时间没能明白过来。
“我要回山找师兄商量一些事情,这柄神弓你交给沈麟。”太虚有些兴冲冲地吩咐项天,“这个孩子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此次天劫的应劫之人,你当好好帮助他。如果今后有需要,我甚至你师父都会下山。”
“那我该如何对沈麟说您的事情呢?”项天见太虚转身就要走,连忙拉住了他。
“说不定我马上就会回来!你就照实说吧。”太虚将镇天神弓放入项天怀中,便抽身出门。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项天盯着手中的那柄金色的弓箭,喃喃自语道。
初春的海边,海风夹杂着浓烈的腥土味,卷起层层巨浪,前仆后继地撞击在海边的礁石上。巨浪碎裂成雨珠,再来,再碎,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沈麟凭海临风,那天涯海角的美人石是不是每天也要遭受这种巨浪侵袭?沈麟忽然觉得这些海浪也有些讨厌了。单纯的情感上为什么要加注那么多难以承受的重任?那位远古少年英雄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还有那可怜的徐千雅,最后也落得化身成石的下场?这是何苦来由?
“吼………”沈麟口中发出一阵长嘶,几只海鸟从海面惊起,长长地掠过几道惊弧。“我沈麟今天在此发誓,决不让爰我的人受到伤害。”
“沈公子?”沈麟身后响起一声玲珑之音。
青螟依然是整齐的长裙下,长裙下依然裸着一双白白的小脚丫,她就那么站在沈麟身后的岩石上,一身白色的轻纱装,还有那丝丝秀发,伴随着海风一股一股地抖动着。她的脸色有些羞红,当是听到了沈麟刚才的仰天长啸之言。
“青螟姐…仙子。”沈麟素时叫非烟她们姐姐叫顺口了,当下也是脱口而出。
随即便想到,这等环境,二人独chu,这样称呼太暧昧了,便改口了。
青螟脸上抹过一丝失望之色,迅即便恢复如常。“打扰沈公子雅兴了。”
“没有没有,刚才我也是有感而发而已。”沈麟面对这个仙子般的人物,心不由得狂跳起来。
“哦!不知是何事让公子如此感怀?小女子倒想听听呢!”玲珑翠玉般的声音仿若仙乐,还有那海风撩起的裙襟露出来若隐若现的白玉般的长腿,沈麟不得不打起精神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那是一个凄凉的爰情故事,仙子还是不要听了,听了也是徒增伤感。”沈麟将目光移向远方,不敢再看面前的佳丽。
“不嘛!”纯粹的小女孩撒娇的声音,“我要听!”青螟自己可能也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和一个男人说话。俏脸也是一阵羞红,低下头去。
仙子在自己面前如此,沈麟再也忍不住,走了过去,握起那娇媚的玉臂,“我们坐到那边,我讲给你听。”
沈麟将自己刚刚听到的远古少年和那魔门圣女徐千雅的爰情一点一点的讲给身边的仙子听,其实沈麟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但他加入很多自己的想象,倒也让青螟感动的两行清泪滑过脸庞,面上尽是落寞与神伤。沈麟将她脸上的泪花抹去,“刚刚我才感慨过,现在轮到你来落泪了,咱们配合得还真默契。”
青螟噗呲一笑,“谁跟你默契啦!”
沈麟忏忏的有些不好意思,呆呆地看着那如同雪莲绽放的花容。
“呆子,看什么呢?”一声娇嗔惊醒了沈麟,这才注意到自己那呆呆的目光一直盯着仙子的脸庞,竟让她双颊绯红,这也太不礼貌了,连忙掉过头来。
“哦,对了,请问仙子,非烟姐姐和月明小姐都去哪里了?怎么没和你在一起?”沈麟一时间不知道该和青螟说什么,竟然问起另外两个女人。
“非烟姐姐果然是绝世红颜,也难怪沈公子恋恋不舍。”青螟语气有些幽怨。
“不…不…非烟姐姐确实很美,可…可…仙子也是绝代佳颜啊。”仙子的语气忽然有些变味,让沈麟有些粲粲。
“是么?”青螟脸上又露出笑容,“你不是骗我吧!”
“当然不会了。我还真没有见过比仙子更美丽的女子了。你和非烟姐姐那是菊花牡丹,各擅胜场。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沈麟连忙保证。
“好吧!看在你会说话的份上,我带你去找她们。”青螟很自然的执起沈麟的手,往碧玉城走去。
点点沙粒被洁白的赤足带起,发出噗噗的声音,纱裾轻扬,有着无比魅惑的妖异,却又是那么圣洁。沈麟忽然非常好奇地想知道,“青螟她长着么大都不穿鞋么?为什么这一双赤足丝毫没有老茧的迹象?”沈麟终于还是忍住自己,没有去问。
一路上,青螟走在前面,沈麟则慢慢地欣赏着那双迷人的赤足,二人默默而行。
青螟突然驻足,沈麟差点撞在她身上。
青螟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麟,“走路也心不在焉?尽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沈麟被瞧破心思,有些尴尬。
“你知道么?月明妹子可喜欢你了。阿姨也觉得你不错,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呢?”青螟侧着脑袋,盯着沈麟,语气竟非常凝重。
“是么?月明姐姐也是位好姑娘,真会看上我?可惜我已经有了几位未婚妻了。”沈麟早就看出月明的心意,只是对她没有那种强烈的感觉。
“月明配不上你?”青螟语气变得有些生柔。
“不是。只是我自己觉得很惭愧!”这一刻沈麟忽然想起了月明的母亲,那位哀怨的少妇琴心。那道幽幽的目光似乎如刀般从心头划过。
“哼!借口!”青螟冷哼一声,“这个年代,出色的男人那个不是妻妾成群。我还不是有着六房阿姨?”沈麟这才知道碧玉城主有着七房妻妾。
青螟见沈麟不语,更是有些生气,甩开他的手,独自往城内走去。沈麟只得默默地跟在身后。
走进了一个庭院,只见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环形的回廊,边上每隔两丈,便有一根红色的柱子,在每两根柱子中间,都有一个拱门,气势极为雄伟。青螟竟然将自己带进了主殿,不知所为何事?
顺着回廊向前走去,经过了一个个拱门和柱子,这才发现,每一个拱门里,都是和刚才几乎相同的小庭院;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这条走廊的尽头,却是一面高耸无比的石墙,下面开了一扇大门,两扇厚厚的门板,高达十丈,几乎要抬头仰望,也不知当初是如何找到如此巨大的木料的。
拾级而上,跨进门中,抬眼望去,竟是一片极其宽阔的广场,在中央每隔数十丈便放置了一个铜制巨鼎,共有九只,鼎中有轻烟飘起,聚而不散。二人到了大殿正中央。
广场的尽头,一座石桥,横空而起,一头搭在广场上,如矫龙跃天,斜跨对岸,气势恢弘;桥的两侧有水流经过,清澈无比。
跨过石桥,来到议事厅前,只见厅中长宽各有数十步,两旁整齐摆列着十八把雕花高背红木椅,东西二十四扇镂空的楠木窗子敞开着,广阔的庭院里种着雪松、龙柏和玉兰,暖暖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斜斜地洒落在灰白色的花岗岩上。
“沈公子!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厅后侧室传出,淳于清城雄健的身影从内迈步出来,后面跟着项天还有和凤非烟携手出来的淳于月明,最后则是一脸欣喜的琴心。不过琴心的目光刚落在沈麟身上,便闪开了。
“城主还有老爷子,我不知道你们正在商量事情,打扰了。”沈麟一看便知这些人刚才肯定是在内室商量什么事情。
“不,不,沈公子来得正好!我们商量的事情正与你有关呢!”淳于清城笑呵呵地对沈麟说道,说完却将目光盯向了项天和凤非烟。
“妈,我出去一下!”凤非烟一把没能抓住,被月明羞红着脸,低头跑了出去。非烟笑盈盈地看着沈麟,没有说话,倒是青螟抬脚追了出去。
“这小丫头,还害羞!”项天乐呵呵看着离去的那两个俏丽的背影。“小子,你也坐下来,有个喜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沈麟看此情形,心中便明白了大半,在看看风非烟那眼神,更是明白了。
“月明这个丫头,自从四个月前临安城见过你之后,便整日神神道道,念叨你沈麟的名字念得我都烦了。”众人落座,项天便开口保媒了。琴心见项天将自己女儿说得如此不济,略带嗔怪的眼神盯了沈麟一眼。
“今天上午,我和城主还有琴心,找了非烟姑娘商议了一番。非烟姑娘已经同意了将月明拉入伙,现在只差你点头同意了。”项天竟然将这样神圣的事情说得如同拉帮结派般的不堪,惹得其他三人都忍不住看了看这个老祖宗一眼。
“我…这个…”沈麟将目光投向这件事情的帮凶——凤非烟。
“我没有意见,我相信家中的姐妹们也会喜欢月明妹子。”凤非烟则是一脸坦然的笑看着,说话更是让沈麟无法拒绝。
“凤姑娘保证姐妹们没意见,相信你小子也不会放过这等艳福的。那么我就要保媒了。”项天的话让沈麟恨得牙直痒痒。自己真的有这么不堪么?
四人的目光全部落在沈麟的身上,凤非烟的眼神中有着一种淡然的宁静似乎夹有丝丝嫉妒,淳于清城则是满脸兴奋和期待。项天更是神色急切,刚才在他们三人面前,自己答应保媒的,如果沈麟不答应,那面子可就丢大了,所以急得他白须一翘一翘。最为复杂的倒是琴心了,目光中有着几分欣喜,还有着几分落寞,有七分高兴,还有三分哀怨。
沈麟心中一声叹息,不知为何,琴心对于自己的女干引力竟要远远强于她那风华正茂的女儿,不知如此,就连他现在所拥有的几个女子,每个都要比他大上很多,而翠绿和桐儿,自己虽然也喜欢,但总是对和她们双修兴趣不是很高,曾经有个好几次自己就曾经主动的从翠绿那热切的需求中退了出来。当若干年后,他躺在琴心那温暖的怀中之时,向琴心诉说今日的心境时,琴心倒是为他道出了其中的道理:“恋母情结”。
“只怕月明姑娘受委屈了。”沈麟终于不再看琴心那目光了,放开心事,点头算是答应了。琴心四人如释重负。淳于清城则是高兴的向琴心和沈麟恭喜,“恭喜弟妹了,也恭喜沈公子,哦不,现在应该称为姑爷了。”
凤非烟伸手握住沈麟臂膀,“恭喜你!相公!”
“拿来!”项天伸手。
“什么?”沈麟诧异。
“公子!是定情之物啊!”凤非烟抖抖沈麟的手臂,提醒道。
“我为什么要给你,要给也给月明姐姐!”放下心事的沈麟又恢复了往常的洒脱。眼角瞥见了门口站立的两个小丫头不见了,应是向月明报喜去了。
“呵!你小子,得了便宜,现在把我扔到一边了?”项天也到事情终于解决,自己的面子保住了,月明那丫头的归宿也定下来了,心怀大开。
众人欢心,沈麟却偷眼瞧见了自己未来“岳母”眼角抹过一丝晶莹。
欣喜?兴奋?亦或是伤心?
却又瞥见项天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忙把身体转了过去。
一切都在似掩非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