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人跟出去,但人心依然浮动,大家还是急迫等待着我拿出下文来。我要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提供给大家,显然,他们就会以为上了我的当,我只是想混过今天,石姑父的煽动就会起效。尽管有白痴妈妈帮忙,他们心里肯定不服,那些本想跟着万瑶一家走的人,就会找借口马上离开,又会聚集在石混蛋家,重新商讨,而中心议题必然是反!石混蛋会不遗余力鼓动大家,而我就很难再找到今天这样的机会,这样面对面给他们威慑的机会!
毫无疑问,真正想反的人,都是手中握有大量资金的人,而今天白痴母亲在场,给他们很大压力,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再说,还有全体家族人员,他们对独吞家族资产之人自然深恶痛绝,他们也不得不有所顾忌。我想我必须抓住今天这个机会,拿出一个具体方案来。其实我也曾经有过这方面考虑,只是爷爷在世,自然不可能和任何人去探讨,本想等爷爷去世以后,再从容和李叔玥姑琳姑商讨此事。
没想到今天会出现这样的格局,匆忙之中,又无法和玥姑琳姑李叔他们细加商量,我倒并不以为他们会反对,只是不希望他们觉得我已经把他们撇在一边。可现在我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这时人声又开始嗡嗡起来,我站起来说道,「各位,请大家少安毋躁,我们其实已经有过改革方案,只是没有成熟,本想过一阵,在家族内部广泛征求意见之后再宣布,可今天的局势,大家都看到了,除了瑶姑一家,还有不少人,也跃跃欲反,我想,我还是把方案透露给大家,然后大家不妨想一想,是接受还是造反。请再给我十分钟,我最后再和我的监护人--玥姑琬姑商讨一下。」
玥姑显示出莫大惊讶,琬姑倒镇定如常,令人佩服,毕竟在她眼前的,是引起她无限痛苦的白痴,而事情她又是一无所知,可她显示出来的神情,就好像我们已经在私下商讨过多次的样子,这对那些想造反的人,当然是很大的震慑。
我和她们一起退到别室,我产当然也把李叔琳姑叫上,我简要把心中想好的方案告诉他们,白痴母亲一力赞成这个方案,她的眼神流露出极为欣慰的表情,对我能够顾全大局表示满意。而玥姑她们觉得,这方案我吃亏了,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案。看到琬姑竭力赞同,也就都点头。只有李叔全不表态,他倒也不是反对,而是一种失落。
不到十分钟,我们就又出现在大家面前,这更使大家相信我们早就有过秘密商讨。全场屏息静气地望着我,满怀期望地等待着,看着大家的神情,我突然第一次体会到权力的可贵,体会到手握大权君临天下的愉悦,可我根本没有真正做过白痴爷爷那样的族长,想到我马上就要放弃的权利,心中不禁有些惋惜。可我知道,时代不同了,专制已经过时,以为可以用高压手段维护独裁,仅仅是一种幻想,造反只是早晚的事。
我深深女干一口气,大声而缓慢地宣布道,「所有万家公司,都进行股权分割改革。当然,大家最关心的肯定是股权如何分配。」
大家聚精会神地看着我。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对大家开个玩笑,问道,「假如我宣布,我作为万家的族长,或者说,假如爷爷还活着,说我该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有谁反对的?」
大家鸦雀无声,显然,我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当然合理,可对那些拥有大量资产的人,却不会满意,他们之所以要造反,就是觉得经营了多年的公司,到头来还不是自己的,心里不舒服。我在人群中一一望过去,看到这些人脸上,多数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还有些其它复杂的东西。
我停顿了一会,才接下去说,「可我不想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不想再让这个家族呈现一股独大的局面,所以,我的方案是这样,所有的公司,股份分成三份,原来经营者一份,我一份,所有其它万家的人平分一份。」
下面一片喧哗声,都在纷纷议论这个方案。我坐下来,等待他们讨论完毕。琳姑在我边上悄悄问我,「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白痴母亲就在琳姑边上坐着,也流露出对这个问题的兴趣。
我说,「当初萌姐奶奶希望我将来改革,我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其实问题并不复杂,只不过决心难下:是放弃控股,还是坚持控股?这个问题解决,其他就容易了。只是控股集团,从没人肯无缘无故,没有代价就放弃控股,可所谓退一步就海阔天空,我相信这个方案对我们万家全体都有益,包括我,我只是表面看起来吃亏了。我也相信,这个方案大家一定会接受--可惜,奶奶和萌姐没有看到这一天。」说到最后一句,我的声音不禁有点哽咽。
琳姑抚慰地抓着我的手,说,「别伤心,痴儿,你现在能做到这么好,奶奶地下有知,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我想,琬姑也在为你骄傲呢。」
我望过去,白痴母亲正看着我,眼里却是带着欣慰的笑容,以前看到白痴而产生的情不自禁的尴尬和痛心,这时已经荡然无存。我心里忍不住有点激动,是真正的激动,感觉到的是对母亲的依恋之感,就好像一个不孝之子,终于获得母亲的谅解,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
看着她如此完美的脸,我竟然一点没有惯有的欣赏之意,我心里不禁暗暗纳闷,难道现在看着她的,不是我,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习惯了用赞赏眼光看美女的中年男人,而是白痴,这个美女的白痴儿子,这具躯体的原来主人?
自从我不再被性饥渴折磨,白痴已久不露头,我觉得自己和白痴之间,似乎已经达成某种默契,我心中忍不住暗喜,白痴到底是白痴,只要喂饱它,这具躯体的主人,毕竟还是我。可此刻,我又有点疑惑,看到如此完美的女人,我会因为白痴的缘故,而完全放弃赞赏之心?应该不会吧。那么,难道,白痴在不知不觉之间,正在进步,正在影响着我对这具躯体的掌控?
当我沉思的时候,白痴母亲和琳姑换了座位,她此刻正象刚才琳姑那样,握着我的一只手,眼里闪着泪光,却依然带着笑意,说,「痴儿,」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我,只有她真正有资格这样叫我,我才是她真正的「痴儿」,「痴儿,你今天表现很好,琬姑很开心,也很放心,--」
我感觉她真正想说的话,也许没说出来,可她已经无法保持平静,只好打住,以免自己哽咽。我情不自禁的,也许是白痴情不自禁抓着她的手,贴在我脸上,轻轻摩挲着自己。
渐渐的,屋里喧闹的讨论声慢慢平息下来,琳姑小声提醒道,「痴儿,大家都在看着你呢。」我转头望去,看到全体人员都望着这边,眼里带着惊诧、激动、甚至嘲讽等等复杂的眼光。我瞬间明白,他们看到这一幕,或许会猜测琬姑已经认了我这个白痴儿子,这个不伦的产物,真要这样,对家族影响之大,至少对即将来临的改革影响之大,是不言而喻的。
白痴母亲的脸,此刻也忍不住绯红起来,可她依然不忍心伤了白痴的心,并没有抽回手去。我轻轻放开,站起来,转身对大家说道,尽可能以轻缓的语气,「大家已经知道我的决定,不妨回去好好想想我的方案,我给大家一个星期考虑,第二个星期开始签合约,一星期之内签完,凡是第二个星期没来签合约的人,我就认为你决定要造反,我们再用其它方法解决。好了,大家都很累了,今天就到这里,散了吧。」
尽管我想散,可他们却不愿离开,依然嗡嗡嗡地议论着,我猜他们是对某些东西特别不放心,想质询我,我想,还是再忍耐一会,听听他们的意见吧,就示意他们提问。果然,有人问道,「你说万家人平分三分之一股权,包括不包括拥有公司的人?包括不包括你?」
我一想,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我要了三分之一,自然不能再参与平分,那是不是已经拥有公司的人,也不能再参与平分了呢?那么拥有小公司的人就明显吃了大亏,他们留剩的三分之一公司股份,还没有分到的人多。可要是他们都参与平分,就大大摊薄了不拥有公司人的所得。
显然,这其实是两股势力的博弈,我究竟应该站哪一边?我想,我最好还是不要着急表态,把哪一方逼急了都不好。我说,「首先,我肯定不再参与平分万家资产;其次,拥有公司的人,该不该再参与平分万家资产,这个问题很复杂,我想我不该独断专行,大家不妨回去好好商讨这个问题,我会在大家充分讨论的基础上,再作出最后决定。--但这不应该影响框架协定。」
我想,只要我不表态,他们就不能针对我,先让他们就这个问题自己去吵,也就没有心思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