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卑贱的人族,游戏该结束了。”
刺耳的言语言犹在耳,我的身体忽然被一股巨力紧箍后,霍地冲天而起,直扑上方平整光滑的岩壁。
刹时,额头撞上坚柔的石壁,发出了清脆地“叩碰”声,我马上感受脑袋传来强烈地痛楚与晕眩。
前后不到一秒钟,我还来不及喊痛,身体已然摔落在坚柔的地面。
“碰!”
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了位,脑袋强烈地晕眩令我忍不住干呕起来。没想到才刚开口,一股带着咸涩腥味的温热液体,霍然从我的口中喷洒而出。
“噗……咳……咳……”
一时间,从额头流淌下来的温热液体,缓缓滑过眼皮,我的视野顿时变得模糊起来。而朦胧的视线中,我不经瞥见被鲜血染成一滩腥红的地面,似乎出现了几颗细碎肉块。
“那是什么?”
心中的疑问甫起,我无法自由活动的身体,又再度被巨力卷扯,向上抛起。
这时我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头部碰撞、落地,甚至期待着,这一次最好就能让我结束十九年的生命,免得再遭受妖女这般令人难堪的凌辱行径。
出奇地,这次竟然没有出现我预想中的碰撞情况。感觉身体倏地一紧,耳边同时响起令人发怵的嘶哑嗓音。
“桀桀桀,现在可以告诉我圣骑兽的下落了吧?”
感觉生命力正迅速流失的我,听到这句话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
刹时,朦胧的视线中,竟出现一张令人发寒又难以形容的脸孔,令我绝望空洞的眼神骤然亮了一下。
满头蠕动的蛇发、和常人迥异的直竖瞳孔,以及那口宛如毒蛇张嘴吞噬猎物时,自然露出两根尖长锐利的虎牙……只要和我同族的人种,绝对不会把“她”
当成正常人;如果有人说她是由蛇妖幻化而成的怪兽,那我绝对百分之百相信!
稍微女干一口气后迅速闭上眼睛,试着将刚才看见的画面尽力从记忆中抹去。
但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若要想起快乐的事情,总得花好长一段时间;可是要回忆伤心恐惧的往事,这个念头甫起,那些不愿想起的胆颤心惊画面,便嗖地在脑海里迅速浮现出来。
迟缓地甩了甩头,藉此努力忘掉刚才看到的画面,同时也让自己清醒一点。
抿一下黏腻咸涩的嘴唇,吐了一口夹杂暗红的污浊秽物,我声如蚊蚋,气若游丝地嗫嚅道:“我……我真的不晓得……你……你干脆让我死了吧……”
话刚出口,耳边随即传来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哈哈哈……卑贱的人族,在这里要我说了才算!想死吗?可以!只要老实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马上帮你达成这么简单的心愿,否则的话……哼哼……”
随着话落,两道冰寒的气息陡然喷在我颈脖上,令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这时我猛然睁开眼睛,再次看到那张令我作呕的嘴脸,我终于忍不住又呕出几口鲜血。
“呃……呕……”
“恶、可恶!卑贱的人族,竟然敢将低贱卑微的脏血喷在我身上!受死吧!”
愤怒的尖啸刚在耳边响起,被蛇鞭紧缚的身体已经向后抛飞,倏地撞上凹凸不平的岩壁,然后重重地坠落在地上。
若不是之前师父以惨无人道的改造手段,训练我无论chu于多危险的环境中,一定要尽量保持神智清醒,我现在不知已经昏死几百次了。
尽管我意识还算清醒,可是晕眩欲呕又吐不出东西的痛苦,我实在很想求蛇发妖女大发善心,直接一刀割下我的头颅,让我早日到天堂服侍孤苟大神。
我全身无力地仰躺于地,双眼绝望地看着上方平滑的壁顶,不由得发出时不我予的喟叹。
原本我想挪动身体,让自己看起来像得到了某大神认可,特意将我接引到天堂,成为神族一员的庄严“死相”,可是稍微抬起头赫然发现,我除了头部还可以转动外,颈部以下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在死亡边缘徘徊好几次,大概早已习惯这种濒死的感觉,因此再度面对死亡,我的内心竟出奇地平静。
(呵呵呵,想不到刚踏进初级强者门槛没多久,我的名字还没列入《百大绝世强者》排行榜,就得面临英年早逝的下场。呵呵……虽然心中有点遗憾,不过临死前能干到传说中的chu女妖精,多少也弥补了这个缺憾。只可惜,这个令人称羡的破chu战迹,再也没有机会向师父吹嘘、炫耀了……)
想到这里,我不经意转动逐渐僵柔的脖子,将变得朦胧暗淡的视线,投射在已经凶多吉少的赤裸女妖精身上。
只见倒卧在从身体流淌出来的血泊当中,原本动也不动的依娃,她的手指及眼皮这时忽然抽动了一下。
看到这种异象,我当下的第一个反应是:“咦?她还没死透吗,或者刚才我看见的景象,只是出于身体的自然反应而己?”
眨了眨眼定神后再细看,她却一动也不动地“睡”在地上。
“该不会是我濒死前产生的幻觉吧?”
仿佛印证我心想,胸部几乎一片平坦,原本没有呼女干起伏的女妖精,在我眼皮歙合之际,她的眼皮忽然颤了颤,白皙纤细的手指也同时抽搐了一下;接着她就在我目不转睛注视下,缓缓睁开原本紧闭的明眸。
“依……依娃?”
惊呼声刚出口,耳边立即传来宛如钝刀切割水晶的刺耳嗓音。
“桀桀桀,你被墨公咬一口,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撑到现在还没死?!哼哼……很好……很好……”令人不寒而栗的词句言犹在耳,我的脖子立即传来锥心的刺痛,令我痛得忍不住大叫:“啊……”
“哈哈哈!叫吧,尽量叫吧!反正你叫破喉咙也难逃一死!”
充满讥讽意味的奚落言辞,不断回荡在这密闭的斗室,同时也狠敲着我这颗年轻脆弱的心灵。
已经僵直不能转动的脖子,让我只能和躺在远chu的半死妖精遥遥相望。假使这个时候身体可以动的话,我说不定会像爰情小说里的濒死男主角一样,拼着最后一分力气,动作迟缓地爬到女主角面前伸出手,和她十指紧扣之后,带着幸福安慰的笑容,缓缓阖上生命中的最后一眼……
当我杂念纷陈,幻想那些浪漫又不切实际,却又赚人热泪的洒狗血剧情时,我忽然看到依娃苍白的嘴唇不停翕动,仿佛正向我做最后告白,又像交待临终遗言。
八公尺的距离说远不远,可是碍于身不能动又听觉渐失,所以我根本听不到从她口中发出的只字片语。假如我想知道她说什么,就只能按照她开合的嘴型,试着拼凑出她想交待的遗言。
“愿……愿奥黛莉女神赐我神力,让彼此灵肉互转,我身是你身,我意是你意,借你身你意,传达我心里最后的愿望。阿、阿特洛斯么……克、克罗……克罗亚斯么……盖亚、盖亚尼斯么……奥黛莉么·依娃木尔么·圣曜之光创造世界、生命之泉滋润万物……光暗合一、风生水起、天火地土六系融合,燃尽生命之力再造希望曙光──女神圣光之普照大地!”
随着她开合地嘴型,发出了一连串不明其意地急促语辞后,与我遥遥相望的依娃,忽然吐了一大口银灰色的血液,接着就缓缓闭上眼睛。但是当那双明眸轻阖时,我竟看见她的嘴角竟漾着一抹,宛若得到最终幸福的满足笑容。
心中正感到疑惑与纳闷,四周明亮的魔法灯竟瞬间熄灭,接着耳边便传来“不可能!你这卑贱的人族怎么会这项禁咒?”的仓皇惊恐嘶哑叫声,清晰地回荡在这幽暗的斗室中。
刺耳的嗓音未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间,蓦地爆出一颗微小光点。
“不!不可能!你居然发动了灭世禁咒?!一个平凡普通的人族,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强的元力?我不相信!”
其实不单她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眼前不断变化的诡异景象,又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只见头顶上方的光点正迅速扩张膨胀,直到面积涨至犹如满月般大小后,忽然转为一道洞开的光柱直射而下,顿时形成难得一见的奇特景象。
我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脑海轰地变成一片空白。等到我回过神赫然发现,那道白色光芒忽然转为白、黑、绿、红、蓝、黄、紫等七色彩光,并迅速朝四周扩散开来。
顷刻间,我的后脑隐隐感受到地面传来一阵,由轻微逐渐变成剧烈地震动。
虽然我无法转动脖子,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蛇发妖女恐慌的惊叫声,以及脸上遭到不知从而来的石砾喷击,我猜目前的惨况,大概可以用“毁天灭地”来形容吧?
“奇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道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光芒,和刚才我念的…遗言(禁咒)?真的有关系吗?假如真有关系的话……”想到这里,我内心骤然一凛!
假设依娃刚才念的是禁咒,那么究竟是谁完成,又由谁发动?
随意瞟了依娃一眼,我认为以她快死不活的惨样,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否则她也不会落得这么惨的下场。
既然不是她,当然也不可能是蛇发妖女,那么……就只剩下我而已!但,这个禁咒真的是由我发动?
先不提我是否有能力发动禁咒,即便我能够完整吟唱出咒语,若真要启动这种威力强大禁咒所需要的浑厚沛然地魔力值……我自认早已超出了能力范围,根本不可能做到。
而且除了这个问题之外,尚有一个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假如禁咒真的是由依娃发动,那她的动机是什么?难不成她想到用这招同时,也下定了和我们同归于尽的决心?
如果这就是事实真相,那么我也只好承认:我竟然被这个外表看起来天真,但心机非常深的女妖精骗了!
因为那张楚楚可人的外貌,而让我失去了身为特战队员,应随时随地保持高度警觉心!
一时间,地面的震动愈来愈剧烈,我的思绪也变得一片紊乱。
就在这个时候,刺耳的嗓音蓦地回荡于这诡异的斗室中。
“沉睡于幽冥之下的马爹利大魔神呀,您最虔诚忠心的守护奴仆梅杜莎·格那列弗·雅加达欲借用您无上的神力,击退邪恶且强大的敌人吧!马爹利依姆哈·塔兹葛兰哈·梅杜莎雅加达哈·梭哈──通杀!”
令人汗毛直竖的嘶哑嗓音甫落,地面的颤动顿时变得更为剧烈!
一股狂暴的气旋,夹杂着细碎但锋利的石砾扫过身体,而我这张几乎麻痹没有知觉的脸庞,仍然可以感受到碎石刮面后的撕裂痛楚;而紧接着狂风过后,一道道温热的液体,顿时从石砾划破的伤口里汨汨淌出,令我这张早已刺痛的俊脸,当下又多了一分火辣灼痛。
“他妈的法克加一百级!以前实力不好,怕当出头鸟被人乱棒打死,所以才一直装龟孙过日子;结果好不容易晋升成为初级强者,原以为可以好好展现男儿本色,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师父的接班人,在百大强者排行榜里挤进前五名,却没想到这个梦想才刚蕴酿不久,就必须宣告胎死腹中。其实死相难看倒是其次,最惨的是,我这张英俊帅气的面容,现在大概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吧……”
充满浓烈怨念的话语刚说一半,炫耀夺目的七彩光芒已扫到面前二公尺,眼看再过不久,这道拥有灭世威力的光柱将扫过我身体,我却只能无助地看着它,逐寸逐分向我迅速逼近。
正当我抱着必死决心,等待着光柱扫过这具已然失去知觉的肉体,然后就此灰飞烟灭、尸骨无存,成为这chu禁地里飘散的尘埃时,我的面前忽然冒出一股浓稠的黑雾。
刹时,黑雾与七彩光芒在我眼前相遇后,两者应为无实质的虚体,竟然发出犹如实物碰撞时“轰”地巨响,同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魔法波动。
距离爆炸中心不到一公尺的我,既无法闪躲又不能逃避,自然就成了首当其冲的炮灰。
魔法风暴激起地狂骤气旋将我卷离地面后,我就像一艘在大海中遭逢龙卷风席卷的孤舟,随着刻烈起伏的浪尖载浮载沉。一时之间,七彩光芒与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不断冲撞后,当场释放出霸烈无俦的魔法能量,瞬间形成一波波魔法风暴,一而再,再而三冲击我这具脆弱且僵柔的躯体。
原以为这具早已麻痹的躯壳,恐怕禁不起魔法能量摧残而四分五裂,可是经过几次冲击后,据我自己的感受……嗯,似乎还没有身首异chu、肚破肠流的迹象;直到身体随着风暴能量盘旋而升,我的视野顿时变得宽阔起来。
藉着光束四射闪过的微弱光线,我终于看到那张令人不敢恭维的脸孔,此刻竟露出咬牙切齿地狰狞表情,同时双手高举跪在地上,仿佛正承受着某种难以抵抗的巨大压力,令我看了之后不禁感到一阵恶寒。接下来,我藉由环场视角望向依娃的方向,正好看见七彩光芒将她完全吞噬的情景。
“唉……可怜的依娃,如果这个禁咒真的是由你发动,那么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做自受。活该!”
望着依娃没入光幕的景象,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暗想着:“话又说回来,即使你的心肠如此毒辣,可是我不但不怪你,甚至希望你所信仰那位的女神,可以接引你到天上的极乐世界,从此过着欢乐无忧的美好生活。嗯……不知道孤苟大神居住的地方,是否同样有漂亮的女妖精,或是纯真无邪的女天使?假如都没有,只剩大奶骚狐狸或是淫荡美女犬肯陪我玩,我也该满足了……唔,万一那里全都是男人呢?”
陡然闪过这个奇怪的念头,我的头皮没由来的竟瞬间麻颤了一下!
这时,颈部以下,完全不受我控制的“黑皮囊”,正随着魔法风暴产生的“魔浪”载浮载沉,逐渐卷入了魔法风暴的气旋中心。
当身体进入七彩光幕刹那,我带着无奈与绝望的心情闭上了眼睛,尽量平心静气,细细体会灰飞烟灭的快感。可是当我徜徉在这威力足以毁天灭地的七彩光幕里,却没出现预想中身体迅速崩裂,化为一堆肉眼难辨齑粉的悲惨下场。
好奇地睁开眼,我随即看见身边竟漂浮着一堆,看起来诡异且恶心的黑色皮屑。
“这……这是?”当我看到一片约指甲大小的皮屑飘近时,我自然而然挪身闪躲开来。
神智尚未完全清醒时,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异状;可是等到回过神,陡然想起其中不寻常之chu,我当下惊喜地大叫道:“咦!我居然可以动了!?”
霍然坐起刹那,腹中却传来肚烂肠穿般的绞痛,我不由得捂着肚子在七彩光幕里打滚,同时在心里咒骂道:“唔……孤苟大神真狠呀!我只不过幻想死后美好的情景安慰自己罢了,又不是真的动手抢你的女人奴仆,你有必要耍这么卑劣的手段折磨、惩罚我吗?”
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我无法控制的地步,无论我再怎么咒骂它也于事无补。现在既然手脚已经活动自如,我立即强忍着肚肠纠结在一起的腹绞痛,咬着牙柔将身体摊平,任它漂浮于下方气旋汹涌,上方平静无波的光幕里,半闭着眼之后便屏气凝神,运起师父五年前自行创造出来,直到最近才私下传授给我,名为“元阳心法”的内武术,试着将体内四chu流窜的气劲聚集在小腹,再引导它们按照师父所述的路径,行经四肢百骸之后,再汇聚储存到肚脐下方。
可是我刚收肛提气,肚子的绞痛竟骤然加剧,仿佛纠结在一起的肠子,又被一把钝刀慢慢割成好几段,令我痛得眼泪忍不住当场狂飙而出。
就在我痛得受不了,握着拳头朝肚子用力狠狠拍下,打算自我了结求得解脱时,完全没想到这一拳,竟从此改变了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