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分级在武功中是特殊的存在,那就是“绝顶”,其余所有级别的标准都是“人”,比如说你能战胜或者杀死什么人,但只有绝顶,有着极为严格且特殊的标准——以炁,能沟通天地。
在绝顶级以下,也有人可以通过特殊的武功或招式来借天地之炁为己所用,譬如降龙掌中的某一部分,但那终究和真正的绝顶有着天壤之别。
简单的来说,那就是由量变所引发的质变。
…………
被皇甫让打穿的位置,鲜血狂飙,锋利的屠刀刺进猪的脖颈也不会比这更轻松。
关凌霄的护体真炁阻挡了片刻,但很快就被突破,衣物破碎的更快,而锋利的拳爪面对血肉就好似流氓遇美女,饿虎扑羔羊。
当然,这美女也有可能是大汉假扮的,回过头来一脸铁线般的络腮胡须——你说这不对劲啊,我看她背上刺着花绣呢?
谁说绣花的就一定要是美女?没准儿是个一胸盖胆寒毛的胖大和尚。
关凌霄这般肠子差点儿都被人掏出来了,但看样子浑身气力并未流失,在开膛破肚的一瞬间他的双手便死死钳住了皇甫让的胳膊,使得那利爪未能再进一寸,却像个大蟒缠牡鹿,动弹不得。
“绝顶?你也配?”四目相对,角力半晌,关凌霄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很难看,但那嘲弄的笑容和刺耳的声线和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大概有点儿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上台唱戏,在台上憋了三口气的功夫突然“嗷”了一嗓子,等观众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总之就是猎奇中还带了一点儿膈应,但又让人忍不住要探寻一下老头的死因……
“反正肯定不是被人在肚子上开了个洞的人。”这仙馔密酒果真是人间珍馐美味,皇甫让一开口就是一股酒香,关凌霄也是喝过好酒的人,一闻便知道和对方这玩意儿比起来可都差远了,也可想而知皇甫让的性格变化其实很可能是因为酒精入脑。
关凌霄的笑脸晦气的像个死人,说的话也都是皇甫让不爱听的:“彼此彼此。”说罢,只见他双臂奋力一绞,略施巧力,生生地将皇甫让落在自己手中的胳膊自关节处拗断,只见皇甫让的一条前臂登时便垂了下去。
“啊!”关节被扭断的皇甫让也无暇再去角力,退后半步便瞄着关凌霄的中盘踢出了一脚,这一脚可不是用脚掌踹的,而是用脚尖戳的——这就说明了哪怕对方身后就是擂台下面,但这一脚仍然是奔着关凌霄的命去的。
关凌霄两臂招架在对方小腿下面,算是化解了这一招,然后一个扭身便从皇甫让暴露出来的空当处钻了出去。
这一回合可以说是相当惨烈,双方各有损伤,但其实……一切都还在关凌霄的算计之内。
前文也说过,关凌霄的武功走的是非常全面的路子,也就是无论什么领域都能和对方比划两下,但同样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对方更擅长的领域中,关凌霄就会显得吃力。皇甫让最长的长板就是高频的贴身猛攻,在极近距离下就算是景神相的降龙掌都落入下风,关凌霄当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非常冒险的决策——那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和皇甫让的一条胳膊兑子。
不得不说,少盟主还真是艺高人胆大,但凡皇甫让这一拳的威力再强个三分,便可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直接贯穿他的身体,而少盟主之所以能够采取这种大胆的战术,仰仗的还是他那深不见底的气海——关凌霄的炁可以一直维持着伤口愈合,这也是为什么被火枪命中后心的他仍然没死的原因。
只要不是当场暴毙,那他就有把自己救活的能耐。
当然,就算是有着超强的自愈能力,也不是说就可以肆意妄为地使用,哪一招能接、哪一招能闪,都是关凌霄计算好的。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还没死了……”皇甫让扫视着关凌霄腹腔上的伤口,暴露在外的血肉正在真炁的修补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被杀么?”
“那倒也不是……只要你用比刚才更快、更强的一拳直接把我的心脏掏出来,那就算是神仙也得死啊!”就算皇甫让已经落入自己的陷阱,但关凌霄仍旧不敢大意——他以自己的躯干受损为代价兑掉了对方最长的长板不假,但伤势对他自身的影响也是切实存在的,更别说皇甫让本就不俗的炁力在仙馔密酒的提升下变得更加恐怖。如果说近身对攻是关凌霄的慢性死亡,那么现在他也只不过是把必败的局面扳回到有机会取胜而已。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忘记继续嘲讽着对手:“但现在的你连手臂都废了一条,恐怕想打出来那种威力的拳头也很难了吧?”
“哼,绝顶高手怎会拘泥于一招一式?”皇甫让阵阵冷笑,旋腕推掌,便是一柄炁刃射来。
虽然远不如那铺天盖地的兵刃雨壮观,但关凌霄非常清楚,这一柄利刃比起所有的剑雨都来得危险,只见他重吐真炁,猛提斗元,双掌已裹上一层无形无息的杀意。
归海诀,如水就下!
这不可阻挡的招式后发先至,顷刻间拍马杀到皇甫让身前,而皇甫让周身也在同一时刻祭出数把兵刃,配合着皇甫让的攻势夹杀对手。
山呼海啸般地的真炁轰鸣,将擂台犁碎成数块——在那三天的大会暂停时间,其余人也没闲着,把会场又重新修缮了一番,但高手对决环境遭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到最后都得由新任武林盟主出钱报销。
“怎么可能?我已臻绝顶境界,为何还是拿不下这区区蝼蚁?”鏖战已久,虽然皇甫让略占上风,但他心中仍生出了三分焦躁之情——在他看来自己能做到的远比现在要多,早就应该将关凌霄杀死了。
“那可能是因为我也是‘绝顶’吧?”关凌霄语气不善地揶揄着对方,他废掉了双方差距最远的一项,将皇甫让拖入了近中距离彼此真炁对耗的泥潭——虽然饮用了琼浆的皇甫让炁力已然接近于绝顶级,但他很清楚,那并非真正的绝顶。
因为皇甫让没有领略过绝顶的风光,所以就想当然地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但关凌霄知道,就算是绝顶……自己也依然有办法以弱胜强!
炎炎夏日的时节,关凌霄的每一次呼吸竟然在面前都聚成了一股白烟,漫布在天地之间的先天真炁,从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气门向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入,此刻的关凌霄在众多高手以衡量“炁”的基准上看去,他就像是传说中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你究竟在做什么……”皇甫让也被关凌霄的举动震慑,他能看得出来,关凌霄的气势正在以非常的速度攀升,直到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地步还不能停止。
“你看不出来么?我这是要给你展示出来……你梦寐以求的绝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关凌霄正面的伤口已经全然愈合,崭新的皮肉白皙地犹如婴孩稚嫩的肌肤。
在参悟了归海诀的真谛之后,关凌霄的进境一日千里,当初的他由于时间的限制气海尚不如宋归潮,但现在已远非那以一息之间可取三成炁力、以磅礴著称的老盟主可比。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世间只有一个绝顶,那就是我!”言罢,皇甫让也催动丹田,意欲将琼浆带来的神妙全部激发出来,只一瞬间,那气势重新赶超关凌霄。
“不好!”宝相大师率先注意到这二人在做什么,手诀已经掐住,八壁浮屠再次升起,将二人困在其中,而这一回笼罩的范围倒比原来更小了些——但墙壁的厚度足足是上次出手的两倍。
与此同时,齐小乙与祝诘也配合着宝相大师同时出手,齐道长一抖道袍,四面大旗便扎在了擂台的四角,而祝诘夫子也是头一回在如此多的观众面前展现了儒教长风书院第一高手的手段——只见他从弟子手中接过十六弦筝,借鸣音垒长城。
三教同时出手的目的只有一个——如果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话,今天死在会场的人就不止一个了。事实上他们保护的也只是观众、也只能保护得了观众,至于二人究竟谁生谁死,没人能说得清楚,看这势头就算同归于尽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以三教手段来说就算真有一个绝顶级高手,要刻意突破这三重壁垒也绝非易事,更别说这两个未达绝顶的小子所打出来的余波了。
…………
“三教……居然同时出手了?”关凌霄的嘴角显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本来还以为又是禅师一个人干这苦差事呢。”
“这你都能知道?”皇甫让皱了皱眉,他只能看到将他们镇在里面的浮屠塔内壁,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倒是不清楚。
“哈,你连炁的动向都捉摸不清,还有脸说自己是绝顶?”关凌霄笑道,“在宝相大师使出八壁浮屠之后,道长和夫子也分别用了五方旗和我叫不上来名字的琴音……当然这五方旗还少了失传的一面……”
“哼,你就算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又能如何?”皇甫让只当关凌霄在诈唬,说话间地毯式轰炸般的炁刃仍不停手,这一回的威力可远超方才,每一柄炁刃的威力都足以要了自己的命,所以他也不敢托大用护体炁障硬撑,而是攀附着浮屠塔的墙壁从上而下的施展招式。
“哎,算我倒霉吧……偏偏禅师和道长的招式都依托于法宝,只能勉强用上祝夫子的玩意儿了。”关凌霄丝毫不理皇甫让的反问,他正全力以赴地结出气旋抵挡着皇甫让的暴风骤雨,但他所说的话却是不明觉厉。
而就在同一时刻,祝诘夫子弹筝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宝相禅师立刻偏头看向对方,用眼神询问着对方的异常,而祝夫子那一贯严肃的神色更厉了几分:“我施展出来的炁……被不知道哪一个小子给化为己用了。”
“真的假的?那两个小子要是有这种手段,不是早就分出胜负了?”齐道长还在维持着自己的旗阵,不过他还是有余力搭这个话茬。
“或许是因为无法吸收攻击的招式吧。”祝诘也只能推测:“但如果真让他们无休止地用下去,恐怕禅师与道长你们的法阵也有可能被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