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葛勒可汗今天亲自点齐大军,今天葛勒可汗彻底放弃了轻松击败唐军的幻想,开始稳扎稳打起来。
一旦对方稳扎稳打起来,唐军这边的压力大增。
回鹘可汗王帐的精锐出动,三大碑林军的精锐重骑在中军中,轻骑兵在两翼游走,整个回鹘大军组成了一个有效的杀人机器。
披甲重骑兵冲锋,加上弓马娴熟的侧翼轻骑兵牵制,天山军遇到了出塞以来最艰难的一场战斗。
葛勒可汗把身边的精锐的亲卫都派了出去,莽古察也作为百夫长,带着百人轻骑上了前线。
三千重骑兵在中阵,这是整个回鹘最精锐的骑士,他们身穿厚重的铠甲,连战马上都披甲。
而普通的回鹘马虽然耐力强速度快,可是无法承担披甲骑士的重量,所以这支重骑兵胯下的战马,都是回鹘从西域获得的大宛马。
大宛马,也是汗血宝马,是如今东亚能够获得最好的战马。
大宛马的负载能力特别强,能够承担骑士加上铠甲的重量,而且这种马的爆发力也非常强,一旦发动冲锋那真的是地动山摇。
但是在曹令忠看来,这些笨拙的重骑兵却不是最大的威胁,最让他感到威胁的是侧翼的轻骑兵。
这些轻骑兵骑着回鹘马,拿的弓箭各式各样,身上的铠甲也是各种各样的。
这些骑兵乍一看乱糟糟的,但是曹令忠却不敢小觑,这才是回鹘统治草原的绝对性力量。
这些都是自小骑马射箭的回鹘勇士,以部落为单位,聚集在“伯克”的身边。
伯克是回鹘最基层的贵族,伯克拥有一片牧场,拥有几户自由民和奴隶,在上战场的时候,伯克带领自己的领民参军,而伯克也就自然成为军中的基层军官。
伯克不仅仅要自己参军,还要负责属下领民的武器装备,他们往往组成十几人的小队,归属于百夫长的领导。
每一个回鹘伯克都是骑湛的勇士,而且回鹘善于打铁,他们的武器和大唐的武器也差不太多,只是钢铁原料比较贵乏,所以比较喜欢用长矛和弓箭作战。
莽古察紧张的握着缰绳,这些士兵都是来自于他部落,十个伯克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伴当,但是参与这样的大战,第一次经历如此大战的莽古察来说,依然是紧张的不行。
庞亚威也是紧张的不行,他骑着马跟在部队后面,前方是张旅帅的一个营。
张旅帅在北庭的时候就经常买庞亚威的煎饼,和庞亚威也是老相识了。
不过此时的张旅帅,和平日里买煎饼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表情严肃的上马,带着士兵冲出了营地。
这一日,唐军和回鹘大军从天亮战到了天黑,葛勒可汗也拿出了自己一统草原时的耐心和智慧,坐镇中军营寨,灵活的指挥大军分割包围唐军。
而曹令忠则率领天山骑兵,不断的寻找回鹘人包围圈里的薄弱位置,忽左忽右的向外突围,时不时还杀一个回马枪,吞掉回鹘人落单的部队。
等到太阳落山,交战双方各自扔下来上百具尸体,这才各自收兵回营。
庞亚威看到大量的伤兵被抬进了伤兵营,而那个经常在他这里买煎饼的张旅帅,也被一支箭失射中了大腿。
张旅帅中箭之后,折断了箭杆坚持指挥作战,等到他被抬下来的时候伤口已经化脓了。
回鹘人的箭头都是在马粪里沤过的,箭头上都是细菌,张旅帅被抬进来的时候已经发烧昏迷了。
庞亚威连忙让人将张旅帅放到木板做成的手术台上,撕开衣服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口,庞亚威立刻拿出火焰消毒的手术刀,小心翼翼的挖出了伤口里的箭头。
紧接着庞亚威让人拿来蒸馏提纯过的高度白酒,撒在了伤口上。
这些白酒都是庞亚威让人搜集的军营里的白酒,经过蒸馏提纯得到了高度酒。
这种高度酒能够杀灭伤口上的细菌,确实挽救了不少士兵的生命。
但是前线缺乏消炎药物,每天死亡的伤员依然不少。
给张旅帅的伤口撒上了高度烈酒,庞亚威又用手术刀切开伤口附近的腐肉,接下来就只能看张旅帅自己能不能撑下去了。
叹息了一声,夜幕中突然划过了一道闪电。
在上游的帖木儿也看到了这一道闪电,渐渐开始呼啸的北风,雨点落在了帖木儿的脸上。
“完工喽!”谋落部落的工匠大叫一声,水坝合上了最后一个口子。
一座小型水坝完工,工地上的葛逻禄人纷纷拥抱在一起。
谋落尹勒拿着一碗马奶,来到了帖木儿的身边问道:“帖木儿兄弟,真的要下雨了。”
帖木儿抬起头,看着被大风吹得歪歪斜斜的帐篷,点头说道:“暴雨要来了。”
谋落尹勒看着刚刚建成的水坝说道:“能成吗?”
帖木儿坚定的说道:“一定能!”
就在帖木儿刚刚说完,北方高原出来的冷空气,终于和温热的热风嵴撞在了一起。
豆大的雨水从天空中落下了,砸在了金山上。
而这些雨水顺着山坡,汇聚到了卡顿河之中。
这些从山上汇聚而来的河水,被卡顿河上游的水坝拦住了去路,上游河湾处开始聚集河水。
还有一些河水,则汇入卡顿河的河床,将原本枯竭的河水抬升了起来。
大暴雨之中,曹令忠走出帅帐,他拒绝了亲卫递上来的蓑衣,站在夏季雨夜中,这位老将军张开双臂,头仰望着天空喃喃说道:
“真的下雨了,我大唐天命未绝啊!建宁王真的有天命?”
曹令忠想到向自己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下雨的庞亚威,向左右问道:“庞郎还在伤兵营吗?”
亲卫立刻说道:“庞君还在伤兵营抢救伤员。”
庞亚威接手伤兵营后,用烈酒消毒伤口,有普及了一些卫生知识,从伤病营里就下了不少伤病。
庞亚威还向士兵科普了一些战场急救的知识,在天山军内部颇有人望,亲兵对他的称呼,也从庞郎变成了庞君。
曹令忠披上蓑衣,和亲兵一起来到了伤兵营。
这些伤口感染的士兵不能淋雨,好几个帐篷被风吹倒了,庞亚威正在和士兵一起拉帐篷。
终于重新将帐篷拉好,庞亚威看到了曹令忠,立刻走上前来叉手为礼:“曹将军。”
曹令忠指着天空说道:“让你所说,果然下雨了,再拖一日就可以了?”
庞亚威已经通过玩家频道,得知了上游的水坝已经完工的消息。
如今水坝的水位正在快速上升,只需要经过一个白天,就可以积蓄到足够的河水了。
庞亚威坚定的说道:“只需要再坚持一个白日即可!”
曹令忠点点头不再言语,他对着庞亚威说道:“明日你随我出战吧。”
“啊?”
庞亚威有些愣住了,曹令忠对着他说道:“明日若是战败,覆巢之下无完卵,你留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和我学学如何行军打仗。”
庞亚威愣住了,自己是刷够了好感度吗?这曹令忠竟然要传授自己兵法?
想过要学习兵法的玩家不少,但是诸多学问中,兵法是最难学的。
目前除了尉迟信靠着天资,加上研习从薛校尉家里得到了家传兵法,成了玩家中唯一的统兵大将,还没有玩家能够能指挥古代大军作战。
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将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曹令忠能将六千骑兵用的如同臂使,由此可见他的用兵能力,如果有这样的师父亲自传授兵法,这可是大机遇啊!
庞亚威立刻激动的对曹令忠说道:“多谢将军!”
第二天清晨,瓢泼的大雨还没停,莽古察顶着黑眼圈从营寨里走出来。
昨天夜里突然下雨,前天葛勒可汗通知营地远离卡顿河扎营的消息,不少营房都阳奉阴违没有执行,昨天卡顿河河水暴涨,一些营房进了水。
葛勒可汗命令莽古察带人巡视了营房,折腾了一夜才回营地休息。
天刚刚亮起来,葛勒可汗又命令部队集结,莽古察只能顶着黑眼圈披甲上阵。
昨日的苦战已经让回鹘人身心俱疲,今天还要顶着大雨作战,军营里更是怨声载道。
葛勒可汗站在王帐里,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心里也没由来的烦躁不已。
草原的夏天就如同少女的心情一样,说变就变。
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今天就是瓢泼大雨,不过葛勒可汗知道,昨天大唐骑兵损失惨重,今天必须要加把劲把这支劲敌拿下!
只要击溃了大唐的骑兵,在漠北草原上回鹘人再也没有干涉力量,而葛勒可汗凭借击败唐军的威望,可以稳定住回鹘的霸权。
不能给唐军修整的时机,葛勒可汗暗暗下了决定,他擂鼓聚兵,再次向对面的唐军发动了进攻。
庞亚威披上不合身的铠甲,和曹令忠并排而立,曹令忠指着缰绳说道:“兵法谋略,那些大的东西我教不了你,但是行军打仗之术,我还是能说上一二的。”
“你可知道骑兵作战,为何霍去病薛仁贵这些名将,能够压制马背上长大的胡人,带出一支让草原胡人闻风丧胆的铁骑?”
庞亚威摇头。
曹令忠说道:“骑兵作战,锋锐为先!主将勇勐则全军锐不可当,反之主将怯弱则全军畏战。”
“你可知我为何敢答应你,拖住葛勒可汗的王帐精锐五日吗?”
庞亚威摇头表示不知。
曹令忠说道:“若是十年前,回鹘可汗亲自带兵,我一定退避三舍,不敢掠其锋芒。”
“可是现在,狼王老了,已经骑不动马,无法亲自指挥作战了。”
曹令忠看着庞亚威说道:“但是吾这二十年修身养性,还能提刀作战!”
“儿郎们!竖起大旗,随吾大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