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回到晋王府,太妃已被请过来主持大局了。
看到两人,太妃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不和大嫂一路,知道这事时,大嫂已经溺亡。”晋王答道。
“怎么这样不小心?”太妃皱眉道。
晋王答道:“清水桥那边人很多。”
“她也去清水桥了?不是说不去。”太妃讶然说道。
晋王眉头一皱,说了不去,却又去,还带那么少的人,大嫂这是要做什么?
垂首站在晋王身后的姜长宁,眸光微闪,她多次暗示她会去清水桥走百病,意图的确是引乔氏跟过来。
但是若乔氏没对她生歹意,乔氏是不会去的。
乔氏会去,说明了一件事,不只她对乔氏动了杀心,乔氏对她亦如是。
这里面还有些事,她还没想通,得细细再琢磨琢磨。
“母妃,时辰不早了,您回院子去歇息吧,这里有儿子呢。”晋王说道。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这样没了?”太妃边叹气边往外走。
太妃是不喜欢乔氏,但做婆媳也做了这么多年,乔氏蠢是蠢了点,可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太妃对她的死,还是难过的。
送走太妃,晋王回头看到沉默的姜长宁,“宁宁,你也累了,回院子歇着吧。”
“不,该回院子歇息的是你,明天你还要上早朝呢,这里就交给我吧。”姜长宁说道。
“宁宁,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办事能力,可你的脸色很不好。”晋王说道。
姜长宁揉了揉脸颊,“现在好了。”
的确,小脸被她揉得有了血色。
“真的可以?”
“我可以的。”姜长宁目光坚定地看着晋王,“以前有大嫂在,我能偷懒,现在我得承担起晋王妃的责任来。”
“管家归管家,不许累坏身体。”晋王叮嘱道。
“你放心,我不会累着自己的。”姜长宁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晋王带着常有忠和曹江离开了,他故意没有留人,是为了表示对姜长宁全然信任。
姜长宁在椅子上坐下,把那些下人召了进来,“悼妃突遭不幸离世,现在最要紧的是她的身后事,你们都是悼妃的得力之人,这事,我就交给你们了,得好好的办,办得风风光光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下人们很大声地应道。
乔氏突然溺亡,令这些下人不安,他们害怕姜长宁秋后算账。
有乔氏在前面顶着,他们的确可以不听命于姜长宁,但现在乔氏了,府上管事的人是姜长宁了。
撺掇太妃出来管事?
那是在说笑,太妃不可以出来和姜长宁争夺管家权。
支持康仁郡主来当家理事?
那更是在开玩笑,且不说康仁郡主年纪,担不起大任,就算康仁郡主十三四岁,可以管家。
有侄女管叔叔家的事的吗?
至于撺掇王爷的其他女人来管家,也不可能的。
妾室管家,这是要让晋王府被全京城的人笑话吗?
下人们知道得在姜长宁面前服低作小了,只愿这位王妃,大人大量,不与他们计较。
“当好差,原是你们的本分,但我素来奖罚分明,做的好的,自有好处,做差了的。”姜长宁接过秀兰奉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往司奴坊一送,也就是了。”
下人们忙表忠心,“小的(奴婢)一定好好当差,绝不懈怠。”
被王府送回司奴坊,不用活了。
“韩林,你带人去发财铺,挑一个上好的棺木。朱达才,你点十个人,和你一起赶紧把灵棚搭起来。魏顺,赶紧的把这些灯笼都收一收”姜长宁有条不紊安排各项事宜。
姜长宁会管家理事,下人们不奇怪,让他们神经一凛的是,姜长宁居然知道他们的名字,知道他们负责什么事。
秀才屋里坐,能知天下事。
王妃看似不管事,可一切尽在掌握中。
他们跟着乔氏,和王妃作对,还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暗暗庆幸,还好乔氏死得早,他们还没有把王妃完全得罪,还有转圜的余地。
乔氏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尸骨未寒,下人就背弃她了。
安排好事情后,姜长宁没有急着回如镜院歇着,而是去繁枝院看康仁郡主。
身为婶母,她得去关心一下刚刚丧母的侄女,要不然太冷漠了。
繁枝院亮着灯,但没听到哭声。
姜长宁走了进去,婢女看到了她,赶紧迎了过来,“奴婢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
态度恭顺的有点卑微,乔氏死了,这些婢女再不敢嚣张了。
姜长宁无意为难这些婢女,“郡主可歇下了?”
“回王妃的话,郡主还没歇下,郡主独自一人坐在暖阁里,不准人打扰。”婢女禀报道。
姜长宁走到暖阁外,“康仁,我可以进来吗?”
等了片刻,康仁郡主亲自过来撩起帘子,“婶母请进。”
虽光线不明,但姜长宁仍发现康仁郡主眼睛哭红肿了,脸上有泪痕。
“康仁。”姜长宁拉着她进了暖阁,在临窗大炕坐下,“想哭就哭,不要忍着,幼年丧父丧母的经历,我也有,我知道你很难过。”
“婶母。”康仁郡主扑进了姜长宁怀里,嚎啕大哭。
母妃冰冷地躺门板上,无有声息,康仁郡主伤心、慌乱、无所适从等各种情绪交集在一起,让小小年纪的她,几乎崩溃。
姜长宁的安抚,来得很及时,让康仁郡主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不用再紧绷着情绪。
姜长宁轻轻地、温柔地抚着康仁郡主的背,就算康仁郡主很可怜,姜长宁也不后悔对乔氏动手。
乔氏很明显也要对她动手,虽不知道乔氏的计划,但现在很显然她的人抢先一步,先作了乔氏。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赢这一局,她赢的侥幸,不过是彻底的赢了,乔氏不可能再活过来弄死她了。
康仁郡主大哭了一场后,坐起,发现弄湿了姜长宁的衣裳,“婶母,对不起,我失态了。”
姜长宁摸着她的脸,柔声道:“康仁,你还是孩子,不用让自己这么懂事。人不到伤心时,是不会哭泣的,好孩子,别难过,你还有祖母,还有叔父和婶母呢。”
康仁郡主红着眼睛点头,“婶母,母妃的后事,就辛苦您操持了。”
“快别哭了,再哭下去,这眼睛受不了,歇息吧,明天还要哭灵呢。”姜长宁唤婢女进来,伺候康仁郡主梳洗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