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妃气归气,不喜归不喜,她也知道姜长宁这个儿媳,她不要也得要,没法将人赶走,至少没法现在就将人赶走。
“太妃,儿媳的脾气虽不好,但会恪守礼数做好本分,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太妃多担待。”姜长宁笑道。
“你还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啊。”太妃讥笑道。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姜长宁笑道。
“你这样子像是有自知之明吗?”太妃没好气地反问道。
“太妃,儿媳能坐下说话吗?”姜长宁问了,但没等太妃同意,她就坐下了。
“你好大胆子。”太妃气得重重地一拍榻几。
出身小门小户,礼仪规矩一塌糊涂。
“谢太妃夸奖。”姜长宁欠身笑道。
“我不是在夸你。”太妃咬牙切齿了。
姜长宁正颜道:“太妃,我姓姜。”
太妃一愣,“我知道你姓姜。”
“姜姓源出神农氏,为上古八大姓之一。”姜长宁知太妃以出身名门为傲,“从古到今,姜氏一族,名人辈出,光六韬能破敌,一榜可封神的姜太公就足可见姜氏之尊贵。”
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连神都得退,更何况是凡人。
虽然她并不觉得躺在祖上荣光中,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但为了以后着想,还是搬出祖上来做靠山吧。
若论祖辈的荣耀,姜氏要比严氏更为显赫,姜长宁也算是出身名门,太妃脸色稍缓。
姜长宁又道:“常言说不聋不痴不做家翁……”
她话还没说完,太妃就恼了,“你刚进门第一天,就敢挑婆婆的刺,这就是你身为名门贵女该有的行为吗?”
姜长宁眸光流转,笑问道:“太妃,养大儿子,最盼望的是什么呀?”
这老太太从小到大被人捧惯了,听不进道理,只能挑她最在意的说了。
情同母女,就别想了,维持正常的婆媳关系就好。
太妃若有所思,儿子长大了,就盼着他娶妻生子,让自己含饴弄孙。
长子已逝,长媳那是指望不上了,她能指望的就是小儿子和小儿媳。
朴氏是个福薄的,这丫头瞧着,长得倒是花容月貌,狐狸精似的,可身子骨,瞧着也不像是好生养的。
可再看不上姜长宁,姜长宁如今也是她小儿媳,也唯有姜氏能替她生嫡孙。
“怎么不给王妃上茶呢?”太妃沉声问道。
婢女呆愣片刻,刚嫁进府来的新王妃,说话不客气,对太妃也不怎么尊重,太妃怎么还让给她上茶呢?
虽不解,婢女却不敢多问,出去吩咐小婢女把茶送了进来。
茶水送进来后,姜长宁端杯抿了一口,“呀,是鹤鸣仙茶。”
“你知道这茶?”太妃惊讶地问道。
姜长宁笑道:“先母喜饮茶,有幸曾购得三两鹤鸣仙茶,视若珍宝。”
太妃笑了,这就是名门世家的底蕴,对姜长宁有了些许的满意,“这茶一年就十来斤,京里各府都想要,永昼想法子为我弄来两斤。”
“王爷真是孝顺。”姜长宁笑道。
没有那个母亲不喜欢听人称赞自己儿子的,太妃笑容又真诚了几分,“永昼是非常孝顺,若谁敢不敬我,他必然会动怒。”
太妃这是在敲打姜长宁,可惜姜长宁并不怕晋王动怒,笑笑道:“这鹤鸣仙茶,听说有个美丽的传说。”
“是有一个,据说……”婆媳俩就着这鹤鸣仙茶,聊了起来。
乔氏带着康仁郡主进来,就看到这相谈甚欢的场面,表情有瞬间的扭曲。
当年她嫁进王府时,别说坐下饮茶,就是个笑脸,她都得不到,太妃也一直很嫌弃她。
太妃明明也不喜欢姜氏,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了?
这姜氏还真是个狐媚子,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老太婆给迷惑住了。
“母妃,儿媳给您请安。”乔氏行礼道。
“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康仁郡主小小年纪,行礼如仪。
“嗯,好。”太妃对康仁郡主这个唯一的孙辈还算疼爱,同样要求也比较严苛,祖孙俩的关系不算太亲近,“坐吧。”
“谢祖母。”康仁郡主恭敬地答道。
乔氏母女落了座,乔氏笑问道:“淳安县主说了什么,逗得母妃这么开心?”
不等姜长宁答话,乔氏又接着道:“还是上回请的那两个说书先生说书时,才见母妃笑得如此开怀。”
听着寻常的话中,都带着刺。
姜长宁笑道:“老莱子七十尚着彩衣娱亲,我说几句好听的,能哄得母妃高兴,也是我这做儿媳的孝顺,母妃,您说对吗?”
太妃看看乔氏,又看看姜长宁。
两个儿媳都不如她的意,但她还指望着姜长宁给她生嫡孙呢,轻咳一声,道:“你说的对。”
姜长宁挑眉一笑,得意中带着一丝挑衅。
想话里藏话贬低她,没门。
乔氏咬紧后槽牙,这个姜氏比朴氏难搞的多,但那又如何,这个王府已在她掌控之中,谁也休想夺去。
“也难怪县主嘴甜,讨喜,毕竟住在亲戚家。”乔氏假笑道。
嘲讽姜长宁寄人篱下,学得一身讨好卖乖的下人本事。
“嘴甜总比乌鸦嘴好,讨喜总比卖苦强,你说呢,大嫂?”姜长宁回了她一个假笑。
两个儿媳在做口舌之争,太妃就当没听到,端杯慢慢喝茶。
康仁郡主微皱了下眉,“祖母,时辰不早,可以用膳了吗?”
“传膳吧。”太妃把茶杯放回榻几上。
婢女上前去扶她,在太妃的带领下,去摆膳食的小厅。
晋王在家,一家人去荣烩堂用膳,晋王不在家,就在榴萱院的小厅用膳。
膳罢,出了榴萱院,乔氏说了句,“县主真是好本事。”
姜长宁冷笑,回了她一句,“不及大嫂有本事,手伸得那么长。”
言罢,姜长宁越过乔氏母女,带着婢女,扬长而去。
乔氏恼怒地道:“你站……”
“母妃,你是要追去跟婶母吵架吗?”康仁郡主语气平静地问道。
“你叫她婶母?”乔氏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女儿。
“她是叔父的妻子,我不叫她婶母,难道称呼她晋王妃?”康仁郡主不经意地又触了她母亲的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