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太太从祁县出发前往永州府,结果出了山西,刚进入河南境内,沈云瑶就病倒了。
众人不得不找个客栈投宿,一直等沈云瑶把病养好,这才继续出发。
所以当沈仲磊在永州府郊外官道上接到沈老太太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中旬,天儿都热起来了。
“母亲!”沈仲磊几年没见沈老太太,如今看到人,立刻上前行礼,“这几年儿子远在永州不能侍奉母亲左右,每每想起都愧疚至极。
“幸好母亲身体康健,这次来永州就多住些日子,也给儿子一个尽孝的机会。”
沈老太太看见儿子心里也十分高兴,见他被晒得发红的脸和一头汗水,也不知在这儿等了多久,赶紧道:“你能有这份心娘就很高兴了,有什么话咱们回府再慢慢说。来人,还不快把你们家老爷扶起来。”
“对对,湖广可比老家热多了,母亲一路辛苦了,咱们赶紧回家。”
一行人回到沈府,许氏已经接到消息,带着沈云蕙和平娘等人在二门处恭候多时。
自打得知沈老太太这次回来将沈云瑶一并带回来了,许氏的心情就好了许多,虽然因为沈云瑶生病着实有些担忧,但是马上就能见到女儿的心情还是让她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沈云蕙却是满心愁苦和担忧,如今大姐不在家,沈云瑶又回来了,自己肯定又要受欺负了。
平娘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她着实没想到沈天舒一走竟然这么久还没回来,连端午节都是在瑞亲王府过的。
幸亏沈老太太路上耽搁了一段时日,不然可真是要急死个人了。
沈老太太被沈仲磊扶下马车,犀利的目光从门口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脸上没有半点儿笑模样。
所有人都被她看得心里一紧,有种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想立刻认错的感觉。
许氏定了定神,赶紧迎上去行礼道:“母亲,您总算到了,老爷最近等您等得茶不思饭不想的……”
她说着话,眼神却已经越过沈老太太,瞥向后面的沈云瑶。
她发现沈云瑶比年初离家时瘦了许多,人也憔悴了,也不知病好利索没有。
“咳!”沈仲磊见她走神,急忙咳嗽一声提醒她。
许氏回过神来,急忙伸手想去扶沈老太太另外一只胳膊。
沈老太太却冷哼一声,直接避开了她的手,冲后面一摆手示意。
春兰刚从马车上下来,见状急忙快走几步,上前扶住沈老太太的胳膊。
许氏一看到春兰,脸色立刻就变了,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连沈老太太丝毫没给她面子的事儿都抛到脑后去了。
比许氏更心惊的则是含巧,当初是她利用了春兰的信任,哄着她喝下迷|药,亲自把人送上了许家少爷的马车。
按理来说,春兰应该跟其他几个丫鬟一样,在许毅豪死后被许家打死了才是。
刚得知消息的时候,她还着实心绪难安了一阵子,自己偷偷给春兰烧了好几次纸,求她不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可如今春兰非但没有死,怎么还摇身一变,成为沈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了?
主仆二人各怀心事,未免就都有些心不在焉,连沈老太太已经走出老远都没发现。
“娘!”沈云瑶上前揽住许氏的胳膊,刚喊了声娘,就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许氏伸手摸着女儿消瘦的脸颊,心疼不已地问:“病好利索了么?怎么好端端病得这样厉害?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了。好在如今回家了,娘叫人好生给你补一补。”
沈云瑶满肚子的话,可如今却不是倾诉的最佳时机,只能强忍着道:“娘,咱们赶紧进去吧,不然祖母该生气了。”
许氏听沈云瑶这样说,简直是心如刀绞,自己捧在手心儿里百般疼爱的女儿,回老家这才多久,就被沈老太太给吓成这个样子。
但是心里难过归难过,她还不是一样害怕沈老太太。
母女二人同时加快脚步,但是进入正厅还是比别人晚了一步,沈老太太跟沈仲磊已经分别在主位和次位落座了。
沈仲磊朝许氏投来目光中已经带上了不满。
许氏跟沈云瑶急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沈老太太理也没理她们,只对沈仲磊道:“你这几年身体可还好?”
“母亲放心,儿子身体一直不错,这几年除了偶感风寒,也没有过什么毛病。
“那就好。”沈老太太点头道,“我在家时常担心你公务太过繁忙,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公务的确不少,但幕僚和下官们都很得力,平时都能为儿子分担,所以也不算太过繁忙。”
面对沈老太太难得的关心,沈仲磊难掩激动,又忍不住有些羞愧。
“儿子都这么大了,还累得母亲操心,真是太不应该了。”
“你多大也是我儿,无论多有本事也架不住我惦记你,这就是做父母的心。”沈老太太说着看向许氏道,“就像元麟娘一样,一看到云瑶,眼里立刻就瞧不见我这老太婆了。”
许氏原以为刚才那篇儿都已经揭过去了,谁知竟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急忙起身上前,跪下告罪道:“母亲,都是媳妇的错,听说云瑶途中病倒,一直惦念不已,所以刚刚才怠慢了母亲,还望母亲宽恕。”
沈老太太却丝毫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转头继续对沈仲磊道:“既然你公事也没有那么繁忙,家里人口也不多,怎么就不能分点心管管家里?
“两个大活人,连一个孩子都管不好,还要送回老家让我这个老太婆替你们操心。”沈老太太十分不悦地说,“我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过几天清闲日子,非要累死我才甘心!”
沈仲磊闻言,也急忙起身,跟许氏并排跪下,连声道:“儿子不敢,都是儿子的错,非但没教好孩子,还给母亲添了麻烦,望母亲恕罪。”
“母亲恕罪。”许氏虽然心里不服,但是不敢顶撞,也跟着深深低下了头,做出一副虚心悔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