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妇就生了两个儿子,当年历尽艰难生下韩陌后,镇国公就不想让夫人受罪了,还从太医手上拿过宫中秘方进行规避,没想到几年后这秘方也能失效,杨夫人又怀上了,镇国公这就为难了, 要吧,夫人得受罪,不要吧,夫人也得受场罪。
纠结之时正好他那戍边的老岳丈回京解职了,在战场上看惯了人命如草芥的老将军大手一挥,让她生, 他会调十个稳婆留在镇国公府给她护产,这不, 十个月后就产下了韩阡。全程倒是无惊无险, 只是自后更加更注意,好歹再没有怀上了。
杨夫人的父亲在京留到她出了大月子才走,留京这段时间十分嫌弃女婿没空管教大外孙,走时便顺道把韩陌给捎走了。镇国公知道这消息追到城门外,却也拿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的老丈人无可奈何。
后来韩陌直到把外祖父送了终才回到家中,那时候他已经九岁,而韩阡六岁,作为老二,他不用承担承宗的重任,性子自由,而作为老大的韩陌跟着姜桂之性的外祖父长大,性子也没养规矩到哪里去。
杨夫人成天忙着给他们调停,没几个月, 把她惹毛了,她一气之下就不管老二了, 直接扔了给韩陌。
韩陌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弟弟, 爹娘都不管他了, 他可不能不管啊!
这一管就管到了现在,韩阡在外一应事务,竟全成了韩陌的事!
去的路上韩陌因为正事被打断,禁不住心生恼火:“国子监是读书的地方,你在那里玩什么把戏?还胸口碎大石?你要不要去大桥底下摆个摊?把夫子吓出个好歹来你担得起吗你!”
“担不起这不是还有你嘛。”
韩阡心安理得地说。
韩陌立刻抡起了巴掌,才习过几招三脚猫功夫的韩阡反应倒是灵活,身子往旁边一避,那一巴掌就扇给了空气。
他等确定韩陌不打算再扇了,才拂拂衣袖坐好。
十四岁的少年面容与韩陌有六七分似,但是轮廓要柔和很多,行动也慢吞吞的,衬出他春风与朝阳一般和煦的气质,和悠然自得的贵胄子弟神态。
但是这个和煦的贵胄子弟,却居然在国子监跟人比拼胸口碎大石!还把七十岁的夫子轿子撞坏了,差点把人给吓没!
韩阡在他吃人的目光下坐稳,说道:“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大家都上了,他们知道你和父亲都是武道上的高手, 也非要让我上,我怎么能给你们丢脸呢?必须硬着头皮上啊。”
韩陌瞪他:“那你碎成了吗?”
“差不多。”
韩陌冷笑:“确实差不多, 可不把夫子的轿子都快弄碎了么!”说完他又数落:“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嫌我事情不够多, 一天到晚给我找麻烦!”
“那你还不是三天两头地闯祸?”
“别什么都跟我比!”
“你是我大哥,跟你比我骄傲呀。”
韩陌气到手攥得出油,不想说话了,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把他直接捶死在去赔罪的路上。
“哥,听说你前些日子跟苏家杠上了。”
小子又皮痒地没话找话。
韩陌不理他。
韩阡便继续叨叨:“我最近听左煜说起件事。”
韩陌闭着眼睛,明显不想搭理他。
韩阡就又开口了:“他说京畿好像出了个很了不起的高人……”
“哐当!”
话说一半,俩人乘坐的马车就猛地撞上了重物!韩阡控制不住势地往前一栽,眼看着要飞到车门上,是韩陌眼疾手快拎住了他的后颈,不对,后领子,这才幸免于难!
“怎么回事?”
韩陌气躁地掀开车帘,话音落下,却只见先前还很平静的街头突然躁动起来,路人惊惶地避向两边,几匹快马正迅速冲向前方。
只是他们疾驰的同时还在焦声地吆喝:“快让开!快让让!吾家家主有极要紧的事!”说罢,便有断后的人掏出几把铜板抛向两边的百姓,这是做安抚赔礼之意了。
韩陌只有撞别人的份,几时轮到别人撞他?何况前些日子才因为进城马快,摊上了苏婼那个麻烦精,因此又撞上了别人如此,原是要下车理论几句的,看到他们这番态度,火气倒是又消了些,弯腰捡起两板飞进车厢来的铜钱,他问车头的杨佑:“什么人?”
杨佑道:“看模样不是官户,径直进了前方胡同,这一带都是商户居多,所以,估摸是哪个商贾家的人。”
韩陌还奉有母命在身,无暇深究,便吩咐继续驱车。
过了前面的胡同,韩陌特意透窗看了两眼胡同深处才放下车帘。然而没走几步,马车却又再次停了下来,杨佑道:“世子,宋公子追上来了!”
宋延?
“世子!”
韩陌才准备下车,宋延就直接到了车下,一身武艺的他此时竟有些喘息:“世子,有案子了!东城卖玉器的吴家出了命案!
“方才吴家报到顺天府,林大人安排捕头前去勘查,正好我在,就替世子把这案子抢了下来!您这会儿快回衙门吧!”
南郊河这边凭着苏婼的表现,韩陌笃定有问题,但是在想办法让苏婼吐出真言之前,他也知道一时半会肯定是难有进展。那么别的案子再小,也好过什么事也摊不上。
韩陌闻言下车,看了看街头:“此地就是东城,那吴家在哪儿?”
宋延辨明方位,指着左侧一片民居:“步行穿过这座坊,就是酒仙胡同,吴家便在那胡同中。他们家在京畿开着至少十家大玉器铺子,是京中贵眷们常光顾之地。吴家财大气粗,此番死的是吴家老太太,没有任何人在场的情况下横死在家中。方才报案的便是吴老太太的三儿子!”
韩陌当即抬步:“通知窦尹了吗?”
“已经着捕快去送讯了,此时应在赶过去的途中!”
“杨佑再去催催,让他快些到!仵作到的越早,越容易掌握线索!”
“哎,那我呢?!”
眼看着韩陌就这么走了,韩阡急得在后头大喊:“母亲可是说了,光我一个人去赔礼不够诚意,你非得去不可!”
韩陌阴着脸停步,满脸带着真麻烦三个字瞪他一眼,随后看向宋延:“把他带上,先一道去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