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外。
军阵之间,此时正在细致观战的主将戴陵已是先行收到了来自于谷中的军情。
瞧着眼前这位赵昂先行差遣出来的哨探徐徐汇报着实际情况。
一语方落。
戴陵顿时间就有些火冒三丈,怒火中烧。
“这帮该死的家伙,果真是靠不住。”
“竟是为了家族私利,而置国家大义于不顾。”
一瞬之息,他面色亦是顿时间就沉了下来。
他十分清楚,目前正在谷内抵挡蜀军的赵昂被迫受限于众豪族携部退出, 那此番大好局面可能就会即将有所变幻。
虽然目前双方还是以僵持为主。
可只要战局不发生太大的逆转,那不管蜀军士卒的斗志究竟有多么的强悍,随着时间的消逝下,被堵住谷中,终究唯有被消灭殆尽。
只要蜀军一灭!
谷外的这群羌人压根就不足为虑。
他们将自行快速遁走。
可现在忽是遭遇着此等局面。
却是打乱了全盘部署。
一时之间,主将戴陵面色无比的严肃,眼神也凝重下来, 沉沉的思索着。
虽说关乎于诸家族为私利,而不顾大局的做法令他极其不爽。
但现在大敌当前,也非追究的时候。
他似乎是沉吟了好一阵,方才下令道:“传令下去,命诸部列好阵势迎敌,守护好谷口所在,待谷中各部将士徐徐撤出以后。”
“大军往北面撤离,至望城谷已北三十余里处予以等候。”
号令传下。
戴陵的神色也顿时间严肃了下来。
令旗亦接连于山谷处摇曳着。
各部将士随之纷纷接到了随时待撤退的指令,各自有所准备。
过了好半响。
一位位甲胄上透着浓浓无尽血液,面上挂着丝丝疲惫的军卒结阵从谷内窜出。
眼见于此。
谷口处的曹军主力迅速接应。
待赵昂出来与主将戴陵一相见,他便止不住的透露着一阵阵间的惭愧之色,予以拱手抱拳道:
“戴将军,昂有负重托!”
“此番终究无法率部歼灭蜀军诸部。”
一言方落。
戴陵扭头偏了过来,眼神静静扫了一圈赵昂身间甲胄,无不是透着处处鲜红,从各道伤痕也能看出,此战的确已经是尽力了。
以至于他不由轻轻挥手拍了拍其臂膀,勉强挤出些许笑容,安抚着:“伟章兄, 此战您非战之罪也!”
“唉,先往后撤三十里,我军再做打算吧。”
一眼扫过。
瞧着各部安然退出谷外后,戴陵遂也是快速回应道。
此等动静自是被正在山谷下组织军中悍勇之士强攻的白马羌王子杨千万等人所予以注视到。
一瞬间。
他不由抬首静静注目了半响,面色间陡是透着浓烈的畅笑,高声道:“诸位,我军大破曹军的机会已至矣!”
“王子,此话怎说也?”
一语而落,杨千万也并不拐弯抹角,而是直直解释着:“汝等且看,现敌阵间各部军士正在缓缓收缩防线,徐徐往北面撤离。”
“但我军与之激战正酣,敌众为何会忽然携部撤离呢?”
“那不将是预示着谷中的汉军诸部已是杀出了谷外乎?”
“而敌军担忧遭受被两相合围方才暂时退舍,以避锋芒。”
一番番的话语道落。
几乎只是短暂的功夫,便一致得到了周边诸族长们的认同。
“王子所言甚是!”
“现双方激战正酣,敌军绝不会无缘无故撤走。”
“此番分析有理有据,在下信服。”
一语语的附和之下,亦是得到了诸族长间的一齐敬仰。
既然已是大致推测出了事态的发展。
杨千万也非是易与之辈!
他更是瞬息间就面色大变,陡然严肃起来, 厉声挥着掌中马鞭喝道:“各部听令,一齐围杀上去, 绝不能令曹军各部轻易摆脱我方的攻势。”
一席号令传下。
此时间的杨千万也是下了血本,欲不惜一切代价重创陇西方面的曹军势力。
他心下很清楚。
早在当初响应马超的攻势时,他就与曹氏一方闹翻。
而如今又选择重新与汉军交好。
那就相当于彻底断绝了本族间再度与曹氏修复关系的可能。
唯有将之重创,方才能在接下来以保证部族安宁。
此番他自然是接连汉军不断的围杀曹军士卒,以最大限度的削弱其实力。
指令传下。
羌人间的攻势愈发猛烈起来。
已经在结阵撤退的曹军方面,亦是做了断后部众。
可在面临着此时间的各羌人攻势,却越发难以抗衡。
所面临着的抵挡压力逐渐倍增。
紧随其后。
汉军诸部亦是从望城谷间徐徐杀出。
在赵统的率领下,各部迅速与羌人汇聚一团,反击着曹军的攻势。
双方再度激战一番,拉锯开来。
曹军各部方才是安然退至望城谷已北的三十余里处停留。
只不过。
一眼望却,瞧着曹军虽退,可阵势却临危不乱,各部兵士依旧保持着战意,此时随着王子杨千万与赵统于山谷口间汇合时。
二人做出了一致的决议。
“敌阵未乱,暂停追击之势。”
指令传下。
羌人与汉军各部间汇聚一番,于周遭原地屯驻,并与曹军一方形成对峙之势。
一瞬之间。
激战多时的两军以是趁此空闲之机抓紧予以歇息,以补充所消耗的体力。
谷口间。
此刻赵统衣甲之上,无不是沾染着浓浓的血液,即便厮杀多时的他,略有粗气喘出,可他却依旧挺拔着身子,看着就无比的坚韧不拔,威风凛凛。
从旁则是挺立着杨千万。
二人眼神飘向北面的曹军阵势,似是沉吟了良久,王子杨千万面上浮现着笑意,侧首笑着说道:
“赵将军,你我先前素未谋面。”
“可您携部进抵羌道屯驻却似乎并未有多少时日?”
“短短的大半载功夫间,却未想到您已在此凉州大地间享有着无尽的威名。”
“吾当真是敬佩不已。”
一语落的。
杨千万亦是面色坦然,拱手拜服着。
闻言,赵统却是依旧一副面色淡然的神情,随即谦逊的回应着:“哈哈,王子缪赞了。”
“统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
“此番若不是有王子您亲自携部于此前来鼎力相助。”
“我也决计不敢如此冒险,率部伏于此,欲以少击多伏击敌军也。”
话落至此,他稍微是顿了顿,遂面色变幻了一番,流露着感激之色道:“倒是本将要代替全军将士亦感慨王子以及您举全族之力的倾尽相助才是。”
一言一语缓缓吐落。
观着赵统此人虽是年纪尚轻,可却是谈吐不凡,神情之间也不骄不躁,杨千万一时也不由大为欣喜,高声道:
“哈哈哈,赵将军如此豪爽,倒是令本王子有些想深交了。”
“倒是不知将军可愿相交乎?”
“嘿嘿。”话落,赵统轻轻一笑,遂道:“王子一生喜结交天下英雄豪杰,且性情慷慨,此种种事迹早在汉中之时,吾就曾听闻马将军有所讲述。”
“也早就想深交王子这样的英雄。”
“今日一见,更是求之不得也!”
“好!”
“贤弟痛快,日后若有为兄相助,尽管开口。”
“兄长客气了。”
“日后白马羌与大汉当互为同属,互帮互助才是。”
闻言,杨千万大声笑道:“贤弟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