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指令下达后,部将冯习也奉命很快就前往公安牢中将士仁提了出来,并为其梳洗换上干净的战袍登上城头。
而此时,庞统则早已于城墙上等候多时,瞧着士仁被押解上来后,眼神示意左右将其解开,目光紧紧盯凝着他微微一笑,随即面色陡然一转,肃然道:
“士仁,吾已经将汝伙同糜芳一起贪墨军资,倒卖军械于江东以及暗通孙氏欲图献城投降的罪证皆已查清。”
“此数罪并罚,恐罪过不吧?”
“士将军想想,你的家人是否会受牵连否?”
这话一落下,庞统就笑盈盈的闭口不言,留着充足时间让其安静考虑。
士仁一听,面色极其沉重不已。
他自然知晓自己做过何事,若是当真证据确凿,纵然是被夷三族亦不为过!
紧随着,他脑海里似乎是开始做着思想斗争。
好半响,他长吐一口浊气,面色严肃的望着庞统,沉声相问道,“所以军师意欲何为?”
“是准备现在就将某押解入川交由大王发落否?”
一言吐落,瞧着士仁一副不屈赴死的模样,庞统见状也无丝毫的气恼,反而面色平静了下来,道:
“不不不,士将军好歹也是从幽州就随大王起兵于微末之间,大大百余战,转战南北数十载都不离不弃。”
“吾亦不愿士将军全家遭受株连。”
“但士将军所犯之罪都非同可,若此番不戴罪立功,我也难以保全你。”
话落于此,原本已经心存死志的士仁忽是瞳孔一缩,似是从其言语间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意思,遂问道:
“军师之意是?”
“吾的意图很简单,如今江东举众来袭我荆州,若士将军愿赎罪抵御吴军的来犯,立下功勋。”
“而你所犯之罪,目前荆州上下唯有本军师知晓,你若能配合我破敌,待战后上报时,伙同糜芳倒卖军械于江东一事便可为你隐去。”
“只剩下贪墨军资,此事亦可大可,有你相助破江东军的功绩赎罪,想来以大王的仁义念在昔日你不离不弃的薄面上,也能网开一面!”
罢,庞统神色亦顿时严肃起来,厉声道,“可若不愿配合,那本军师也无能为力了,只得将士将军前番所干之事如实上报。”
“至于之后大王会如何处置,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话语道落,庞统再度沉默不语。
他此番言语就是典型的恩威并重了。
先以以前所犯之罪为条件,若能配合自己破敌,那这事就可大可了,故而庞统特别强调此事目前唯有他知晓。
就是为了给足士仁希望!
但同时他也雷厉风行的威慑着,“如果士仁执迷不悟,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这么一番下来,士仁的确是心有动摇。
他在不断权衡着利弊得失!
“庞统所言不错,现在回头尚有救赎机会,要真是一意孤行,恐当真死路一条了!”
“到那时,恐怕不仅我命丧九泉,家人怕是也难逃厄运。”
“何况,孙氏是何人?”
“我为刘氏效力多载,何故为了江东利益着想?”
士仁本就是元从系老将了,只因在担任公安这座重镇的守将后就利益熏心,时常贪墨军资与倒卖军械于东吴给孙权抓住了把柄。
前数番,他之所以接见江东来使也未尝没有被把柄威胁的意思,深怕孙权一怒之下将这事给捅到关羽、刘备那里去了,
他内心深处当然不愿放弃在刘氏帐下的地位,转投江东从而背负骂名。
也正是不情愿下,他才会徘徊不定,一直与江东周旋。
并未彻底定下待孙氏兵临城下便开城投降的主意。
只不过,还在思索之间,就被庞统给迅速控制起来了。
这下子,庞统既然开了尊口,愿给予他赎罪的机会,士仁并非傻子,自然知道如何做抉择。
“军师,此言可话算数?”
“若仁能在此战戴罪立功,可为我减轻罪名否?”
想通后,士仁一脸郑重的看过来,确定道。
“此是自然!”
庞统听罢,面上笑意一显,回应着,“要不然,咱们击掌盟誓?”
罢,他就大方的伸出了黑黝黝的粗厚手掌。
士仁见此,方才不疑有他,放下戒心,遂道,“既如此,仁愿意配合,”
“军师请吧,要末将做些什么?”
话落,庞统庄严的神情方才再度松弛了数分,眼中笑意渐浓,笑着道,“此事也很简单,就是吴军派遣使者来了,你与敌方多有接触,与我应付一番!”
“好!”此言落下,士仁异口同声的附议道。
“好,那这里就交由你了。”
瞧着士仁附和,庞统遂往城下撤去,并回应着。
紧随着,城头上除却距离十余步有余的守卫驻足外,就剩下了其一人屹立不倒!
走下城墙,一旁的冯习紧紧凝视着那席背影,略显担忧的问询着,“军师,你这士仁要是不老实,执意勾结吴军,坏我等计划该当如何?”
“那他就是自寻死路呗。”
闻言,庞统面色阴沉,冷声道,“我已给过机会,他要是不珍惜,那就连带家眷陪葬吧!”
“不过,你也无须太过忧虑,士仁并非蠢货,他知晓该如何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的。”
“投降江东,除却背负骂名,他还能得到什么?”
“若能救赎,日后在我军凭借昔日的功勋依旧还有一席之地。”
话毕,庞统倒是看得十分通透,脸上未有丝毫的担忧,自信的道。
随着士仁做出了抉择,吴军来使很快也再度撑船奔到了岸边停靠,然后径直至公安城下。
他抬头一观,迎面就注视到了城头上公安守将士仁的身影。
“士将军,吾乃您的老相识啊,还不速速与我开门?”
吴使特意拔高声调,高喝着。
他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想要令全城守军皆知。
主将士仁与江东一方有所联系,如此来彻底断绝他的归路,只能选择投降一途。
士仁闻讯,眉宇一皱,暗暗道,“好狠的计谋,欲逼我就犯?”
“要是没被发现,他这一吼,恐我也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