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被绑在了高大的人形十字架上,接受着炙热阳光的烘烤,长时间的高温让他感觉意识有些模糊。
与他受到同样待遇的还有三十几个人,他们都是“逃亡党”的成员。这其中有些是他认识的,有些却并不熟悉,他们都是被陆陆续续追捕回来的人。
让林德感到庆幸的是撒鲁和杰尼克都不在这些人的横列。而这些人中,林德见到的最熟悉的就是奇林德。
那个长得像老鼠一样的开锁高手,此刻的他在烈日的蒸烤下正无精打采地低着头。整个面容都被隐藏在了那头脏乱的灰色卷发下。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要被晒化了一般。
就在这时一个被拉得很长的黑影出现在了林德的视野里。
“暴晒的惩罚怎么样,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或许不如在地下那么舒服吧!”那是看守长多勒密的声音。
林德艰难地抬起头来,他略显模糊的视野里似乎有一个肥胖的身影正在向他靠近。
那个身影正单臂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向他的方向走来。四五个身着软甲的护卫正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后面。
“是你……你来做什么……”林德张开满是裂口的嘴唇,冷冷地说道。
“当然是来看看你了,我的老朋友。”看守长多勒密拿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说道,“在这被抓回来的囚犯中,我与你再怎么说还是有些交情的。”
“那也叫交情,难道不应该叫做仇恨才更合适吗?”少年冷笑道。
“交情就是交情,说真的我并不讨厌你,既然不讨厌你,那又怎么来的仇恨。”多勒密嬉笑着说道,“昨晚是红月,本想给你个机会,不管是你的那个朋友还是其他那些逃跑的囚徒。只需任你杀戮,今天你就不会被绑在上面了,或许你此刻应该站在我的身边。”
“可是你的计划还是落空了,我真应该感谢你之前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让我心里早就有所提防。”林德说道。
“哈哈……看样子是我不应该对你露底才对了?”
“时间是倒退不了的。”林德略带嘲讽地说道。
“那你是想尝尝暴晒后皮鞭的滋味了!”多勒密一转眼就面露凶光。
这时,他身后的四五个手下抽出鞭子就围到了林德的面前,一阵雨点般的鞭子就抽打在了他身上。
直到血水尽染了林德的衣衫,看守们才停止了鞭笞。
“吃鞭子的滋味怎么样?”
多勒密一瘸一拐地来到了林德身下,他用手中的长鞭将林德的下巴顶了起来。
“这就是不服从看守长的下场。不管你有多么嘴硬,但都抵不过我手中的钢鞭。”多勒密恶狠狠地说道,但他又突然把嘴巴靠近到林德的耳边,“告诉你吧,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想要逃出去基本上是痴心妄想,我们在这里有无处不在的眼线,无论你们跑到哪里,最终老鸦的人都会送你们回来的!你们是分不清奥拉斯坦家正规的骑兵跟我们的人到底有什么区别的。”
“老鸦!老鸦是谁?”林德咬着牙问道。
“老鸦?老鸦就是老鸦。你或许认识他,或许不认识他,这有什么关系?恐怕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他了。”多勒密故作哀叹状说道。
“是吗?再也出不去了……”
林德把头底了下去,他在思索着在自己身旁出现过的每一个人,但那些人似乎都与“老鸦”的形象并不相符。
或许在迎宾大厅里他们确实见过,也许有过点头示意,也许在狭窄的楼梯里错身而过。
就在这个时候,林德又听多勒密继续说道。
“林德,既然你上天无门,那我给你们个下地的机会吧!到里面看看,如果有幸你们能出来的话,跟我说说里面的情况。我想知道这里是不是跟传说中的一样……”
林德缓缓抬起了头,他望向了对面被巨大的铁锁闩住的矿洞的铁门,那里早已没有了声响。
“你让我去矿洞里面?”林德的脸色马上难看了起来。
“对,说得没错。昨晚的前半夜,那铁门里面还有叮叮当当的敲门声,害得我前半夜都没睡着。后半夜虽然就没有了声音,但你们转动升降机的声响又打搅到我后半夜的睡眠。”多勒密说道,“林德,对矿洞里面有什么,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你是想让我进去,把被困里面的囚徒都带出来吗?”
“哈哈……我可没那么好心,让你们的神早些带他们升天好了。我只是想知道地下到底有什么。”
“你大可自己进去走一遭,那就不需要别人向你汇报了。”
“看来你又想吃鞭子了,林德。”看守长皱了皱眉,“实话告诉你吧!神团的长老评议会希望把里面的家伙给释放到这世间,只是那家伙这几千年里已经倦怠了,恐怕不想出来,所以我需要个诱饵,能激怒他的诱饵。”
“你想让我当诱饵?”林德大骇。
“难道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吗?你必定会献身给神团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如果我不去呢?”
“你会跟你的伙伴在烈日的炙烤下一点点痛苦的死去。你别无选择,只能下去了,这也是我对你的最后的仁慈。给他们松绑!”
看守们接到命令后便开始一个一个地将十字架上的人们放了下来。
“这次我大发慈悲,铠甲武器随便挑,随便挑也就是那些……准备好后就给我老老实实下矿道!”看守长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不远处被重新缴械了的铠甲和武器,“不许给我动什么歪脑筋,林德,你是知道我的厉害的。”
林德和其他三十几个兄弟望着矿道外的铁门被再次关上,同时消失的还有看守长那猪叫般的笑声
阳光与他们彻底无缘,他们点燃了手中的火把,在昏暗的火焰指引下向坑洞深处走去。
这里的环境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再熟悉不过,加上矿道足够宽敞,熟悉这里的人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毫不费力地找到下一个转角。
一切进展的都很那么的顺利,他们沿着矿道崎岖向下行走了大概五百米的深度。
一切是那么的安静,除了众人的脚步声,就只有“嘀嗒……嘀嗒……”的地下水敲击岩壁的声音。
林德感到奇怪,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涌上心头,这里没有人,甚至没有遗留下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看似正常的表象之下似乎有什么隐藏的危机正在某处的黑暗中窥视着他们,林德心中这么想着。
“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呢?”
有人突然说话,他的声音在坑道中不断产生回音,向远处播散。
“是啊,昨天晚上咱们出逃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在不停地敲着铁门,我都能听到里面的人在哭了……他们都去了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另一人说道。
“不会让地下的恶鬼把他们都拖走了吧!”
“别……别胡说……”
林德长长呼了一口气,他将手中的火把向前方的黑暗中晃了晃。
“那里不对劲!跟我昨天走过的地方不一样。”林德头也不回地说道,紧接着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了许多,“那是……那是什么?”
众人也一起向林德所指的方向望去,很多人也把火把向前伸了伸。
原本应当是向远处延伸的矿道被一座足够八人并行的巨大石门所取代,石门斑驳,刻绘的图案早已无法辨识。
敞开的大门后是一层层向下延伸的石阶,直到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