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党?从没听说过……”坐在林德面前的老汉双手环抱一脸诧异地说道,“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今天有人跟我提起过这个。因为是前所未闻的东西,所以想来找人打听打听。”林德解释说道。
牢房里其他的人也开始参与讨论,但最终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论。”
“是谁跟你提起来的。”一位靠窗而坐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是杰尼克先生。”林德答道。
“杰尼克……”有人好奇地重复道。
“哦,对,就是那个杰尼克。”又有人重复道。
牢房里的人都开始“嗡嗡呀呀”地讨论起来,直到监狱看守的脚步声在外面走廊里出现,那讨论声才算停止。
“那个杰尼克到底怎么了?有问题吗?”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林德突然张口发问,他发问的对象是整个牢房里的人。
“倒是没什么,他在这里其实挺出名的,只是这个出门……”一个木讷的声音自一处黑暗的夹角传出。”
“什么叫出名!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混蛋!食腐者!”有人不满地叫道。
这引起了很多人的附和,讨论的气氛又开始热烈起来。
“逃亡党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吗?”靠窗的中年人突然扭头问道。
“对,是从他嘴里听来的。”林德答道。
“诸神在上,早些收了那个骗子,他又在信口开河了。”林德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双手指天不停做着祷告。
“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让你们这么讨厌他呢?”林德不解地问。
但这时已经没有人正面回答起林德的问话,他们讨论的对象依旧是那个被叫做杰尼克的男人。
“看来他又不死心,准备故技重施了吧!”有人轻蔑地说道。
“看来这次选的是你,小兄弟,要留点神了。”有人好心地提醒道。
“他还还是个撒谎家,今天告诉我他是个流浪诗人,明天却说是某个王国流亡的王子!他还偷吃我的干饼!”
“……”
人们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个没完,但最后又都把眼睛集中在了林德的身上。
林德望着黑暗的牢房里那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睛,心里不免生出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
“你们说了半天,我还是有些困惑?谁能具体给我讲讲吗?”林德继续问道。
“哎……还是我来说说吧!”回答的依旧是坐在窗边的中年人,黑暗中林德并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脸,“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奇葩,也是个耍赖皮的无赖。他一心想要逃出去,这无所厚非,因为这是很多人的想法。他很聪明,他明白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这种事情,他善于察言观色,摸准别人的心理,利用一次次的诱导欺骗,去计划一次次的逃跑。”
“他成功了吗?”林德问。
“呵呵……小兄弟,凡是动脑筋想想也能知道,那肯定是失败了,并且不止是一次的失败。不仅如此,他本人油滑地狠,不知道他用了什么伎俩或者道法,每次都能全身而退。而那些被他诱骗后甘愿与他一起冒险的同伴结局大都十分悲惨。”
又有人附和道:“说得没错,我亲眼见到过,他跟一个倒霉的家伙一起躲在死人堆里,想要蒙混出去,结果那个倒霉鬼被活生生地从天坑上面给扔了下来,被摔成了一摊肉泥。而那家伙却没事人一样,第二天早上照样在矿井里工作。”
“不能信赖的人,因他而死的人比比皆是。他选择的对象永远都是那种逃跑想法强烈的人!”
“我一直就提防着他,我甚至认为他是矿井的看守长故意安排进来的卧底,用一些卑鄙可怕的手段来震慑我们,铲除那些还有想法的人!”
“会是这样吗?但仔细想想也并非没有道理,如果他真是卧底,这样拿着别人的性命来垫高自己的功劳簿,而自己却整天装成没事人似的。那这种家伙也太可怕了,迟早会下十九层地狱的。”
“确实如此……”有人附和道。
林德静静听着,他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有人向他发问。
“我说小兄弟,我们大家都说了半天,眼下杰尼克盯上的人可是你呀,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他还能怎么看,离那种人渣越远越好呗!”有人替林德作答。
“哦也许吧!我还没想好”林德回答得有些吞吞吐吐。
“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从小被父母宠爱惯了,自己一点主意都没有,喂!小子,这是你的事情,起码你得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才对!”一个粗鲁的声音不高兴地说道。
林德并没作答,也许是有些紧张害怕,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直跳。他努力思索着,回想着白天里与那个不被待见的家伙呆在一起时的每一个细节。
他确实不被人喜欢,如果自己再不待见的人会有几个人待见呢?他也爱贪小便宜,总是有意无意中展现出自己的天性。
他们并没有做什么深层次的谈话,只是最表层意思的谈话,仅仅维持在吃掉一块饼的时间,他也许只是看上了自己手里的那块饼。但离开之前那句饱含深意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说出“逃亡党”这个奇怪的字眼。
也许这就是那个家伙的高明之处,他在步一个很大的渔网等待着鱼儿的上钩。而自己就是那条即将上钩的鱼,等待着被人玩弄股掌。
林德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其他人的话他竟然都听不进去,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笼罩着他的全身。
就在这个时候,林德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小声嘀咕:“切!一群无知的人。”
但这个声音很快就被其他人的讨论声给淹没掉了,林德想去寻找已经无迹可寻了。
突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牢房内说话的声音顿时就收敛了许多。林德凝神静听,通过脚步声他已经大致了解到了对方的人数大约五个,除了穿着布衣的看守,他还似乎听到了铁片摩擦的声音。
“今天真是怪了,太阳居然打西边升起来了,这些看守老爷竟然忘了偷懒,巡视第二遍牢房?”有人也听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声音。
“小点声,别让他们注意上了,我可不想今天挨第二遍鞭子!”另一个声音不满地说道。
阴暗的牢房里慢慢地又静了下来,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林德跟其他人一样,只是比别让更用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让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预感着即将有事情要发生。
只听外面的牢房被一间间地打开,又被一间间地锁上,不时传来了男人雷霆般地咆哮,还有那凄惨地哀求。
“那是怎么啦!”有人紧张地问答。
但整个牢房并人站出来回答,一切很快又回归到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终于在林德所在的牢房前停了下来。紧接着是寻找钥匙所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响。
不多时清脆的开锁声响起,厚重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惨叫被人从外面推开。
囚徒们一个个都像受惊的兔子,向后面缩了缩,一双双不安的眼睛都盯着自门外传来的光亮。
一个身材高大全身着奥拉斯坦家族制式铠甲的大胡子士兵举着马灯走了进来,他稍稍弯腰低头,生怕自己会碰到屋顶。
他把马灯在囚犯们身前晃了晃,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突然晃眼的灯光在林德面前停住了,照的林德只能用手掌遮挡。
“林德……我记得你”士兵用铁杵一般粗短的手指指着林德,他顺便将马灯换到一个不耀眼的位置。
林德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慢地站起来,他发现全牢房的囚徒都一起望向了他,那些人的眼神中大都带着同情。
“我就是林德,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林德故作镇定地说道。
这引起了在场其他囚徒的骚动,恐怕真的被其中某个人说中了,这也许是个圈套:杰尼克并非是要找一起逃跑的合伙儿人,他只是被安插进来的可恶卧底。
高大的士兵咧着大嘴哈哈大笑,黄色的马灯照得他的背影阴森而恐怖。
“多勒密大人要见你!有事请你去聊聊”
只听士兵话音刚落,牢房外面就有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一个黑色的麻袋被扣在了林德身上。
少年想要挣脱,但突然就被人拦腰背起,晃晃荡荡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