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告诉在场所有人，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天空书城常务长老冷无伥问道。
“我叫林采臣，代理白骨城主。”
冷无伥道：“也就是在申无缺的阵营中，你的地位很高？”
林采臣道：“对，我几乎是他身边地位最高的家臣，甚至超过高七大人。”
冷无伥道：“你是什么时候追随的申无缺？”
林采臣道：“在学城大考的时候，是我带领所有学子考生攻击考场，要为申无缺讨回一个公道。最终我们获得了正义的胜利，帮助申无缺公子得到了学城大考的第一名。在那之后，我们一是被申无缺公子的魅力所折服，二是担心受到傅剑之和芈王府的迫害，所以离开赢州，追随了申无缺大人，成为了他的家臣，如今已经超过三年了。”
冷无伥道：“他让你代理白骨城主，肯定非常信任伱了？”
林采臣道：“对，非常信任。”
冷无伥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申无缺的真实身份呢？”
林采臣道：“应该是在去年的金钟大会，他谋杀了一个西方世界的商人道格拉斯，并且把他的皮囊剥了下来，披在我的身上，让我在金钟大会上发言，一举将精巧大师击败，赢得了金钟大会，进而赢得了摘星阁之战。”
“接下来，我们所有人一起登上飘零王的货船，结果被他发现飘零王已经被申无玉收买，要一举消灭申无缺等人。关键时刻，我留下来断后，他们在大货船底部凿洞逃出，他又为我上演了精巧绝伦的画皮之术，让我扮成他的样子。如此一来，申无玉以为申无缺还在那艘船上，进而以为彻底谋杀了申无缺。”
冷无伥道：“也就是说，申无缺还能为别人画皮？”
林采臣道：“是的，我亲眼看着他将西方商人道格拉斯的皮囊剥下来，然后披在我的身上，整个过程毫无破绽。”
冷无伥道：“这仅仅只是证明他能够为别人画皮，如何证明他自己也是画皮的呢？也就是说你如何确定他不是真正的申无缺，而是赢缺呢？”
林采臣道：“依旧是在金钟大会，飘零城的乾坤楼。当天晚上申无缺的妻子卮梵情难自抑，想要和他亲热，要让他剥掉身上的皮囊再与她亲热。因为我住在隔壁不远处，所以听到了他和卮梵的对话声。”
冷无伥道：“申无缺和卮梵在被窝里面亲热，里面卮梵有提到剥掉身上皮囊，也有提到赢缺吗？”
林采臣道：“是的！”
关于这一点，林采臣是在撒谎。
因为当天晚上卮梵确实让无缺剥掉皮囊和她亲热，但从来没有说什么赢缺。
甚至，两个人的声音非常小，非常小心。
卮梵是在他耳边说剥掉皮囊，也不可能被林采臣听到。
林采臣显然是在编造。
但是，他编造的得非常精巧，让人觉得百分之百真实，九真一假，无可辩驳。
冷无伥道：“林采臣是申无缺麾下最忠诚，也是地位最高的家臣。他首先是亲自感受到身躯却为他画皮成为道格拉斯，而且毫无破绽。并且亲自听到卮梵让申无缺剥去皮囊，并且喊出了赢缺的名字，所以我觉得这个证词是严谨而又可靠的。廉亲王，你觉得呢？”
此时，厉阳郡主搬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到了廉亲王的身边。
她也要加入这个大会帝国阵营了。
哪怕在这个关键时刻，厉阳郡主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美丽实在是太夺目了。
全身上下仿佛会放光一般。
她低声朝着廉亲王说了一句话。
冷无伥道：“请公开对话内容，不要私下密语。”
厉阳郡主道：“非常私密的话，你也要听吗？”
冷无伥道：“此时此刻，这里没有什么私密。”
厉阳郡主道：“我说我和申无缺睡觉的时候，他没有剥下皮囊。”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
望向申无缺的目光，充满了无限的羡慕嫉妒恨。
冷无伥道：“廉亲王，你觉得林采臣的证词，是否可靠？”
廉亲王没依旧有说话。
此时，忽然一个天空书城长老道：“这倒是让我记起来一件事情，就是发生在大离王国的一件丑事。天空书城的白玉川在和大离王国谈判的关键时刻，竟然和武妃通……奸，进而打断了大离王国皈依天空书城。而且他逃跑的时候还在高呼，要加入黑暗学宫。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个和武妃通……奸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白玉川，而是另有其人。申无缺会画皮之术，那是不是可以怀疑申无缺谋杀了白玉川，并且披着他的皮囊去和武妃通……奸？目的是为了破坏大离王国皈依天空书城的神圣事业？”
没错，你答对了。
而且这是天大的罪过。
此时，厉阳郡主道：“白玉川和武妃通……奸是什么时候？”
那个天空书城长老道：“应该是二月十五。”
厉阳郡主道：“那真是巧了，那天申无缺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我们发生了三次床笫之事。他难道会分身术不成？一边和我亲热，一边又假冒白玉川去和武妃通……奸？”
这话一出。
全场望向申无缺的目光又几乎喷火。
天空书城长老道：“你这是一家之言，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厉阳郡主道：“那真是奇怪了，林采臣偷听申无缺和卮梵的床笫对话，就是可靠的证词。而我这个亲生经历者的证词，反而是没有证据的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细致到每一动作，每一个对白都记录下来。当然或许有遗漏，但大致是不差的。”
顿时，一个天空书城候补长老厉声道：“荒谬，可笑！如此神圣的场合，竟然被搅和得如此荒银不堪。”
厉阳郡主冷道：“是你们先朝下三路去的，满口仁义光明，满肚子男盗女娼。你叫什么名字？你有没有男盗女娼过？我这就去查资料，去黑龙台查资料，就不信查不出来。”
“不说别人，就你们天空书城的宁道一长老家中破事，宇文涟漪一女侍二夫，很光彩吗？”厉阳郡主道：“还有冷无伥长老，你的故事也很有趣啊。”
厉阳郡主一出场，直接就将整个大会引向了某个离奇的方向了。
“好了！”冷无伥猛地一拍桌子。
厉阳郡主不屑冷笑，慵懒地后靠在椅子上，然后翻阅手中厚厚的一打资料。
里面大概是天空书城很多大人物的黑材料，不用说出来，也是一场震慑。
冷无伥道：“言归正传，我们继续！廉亲王，你承认林采臣证词的严谨性对吗？”
厉阳郡主道：“那我证词呢？你们承认吗？如果你们承认的话，就撤销掉申无缺假冒白玉川和武妃通……奸的指控，撤销掉申无缺破坏大离王国皈依东方文明的指控。否则我们也无法继续下去的，我们也不承认林采臣的证词严谨性。”
天空书城几个长老，互相商议了一下，准备抓住主线战场，抛弃支线指控。
顿时，那个天空书城候补长老道：“我承认我刚才的指控是不严谨的。”
冷无伥道：“好，接下来我们继续听林采臣的指认。”
“林采臣，你和申无缺相处得愉快吗？”
林采臣道：“非常愉快，申无缺对我非常尊重。”
冷无伥道：“在你看来，申无缺最困难的是什么时候？”
林采臣道：“就是他和申公敖决裂，被逐出镇海城，被几大诸侯一起封杀，彻底一无所有的时候。”
冷无伥道：“那个时候，你可有想过背叛申无缺吗？”
林采臣道：“完全没有，哪怕在最困难的时候，我都选择信任，并且忠诚申无缺阁下，从未想过背叛。”
冷无伥道：“那么在你发现他是赢缺的时候，他会画皮之术的时候，你可有想过背叛他吗？”
林采臣道：“完全没有！甚至在遭到飘零王陷害的时候，我选择了断后，我假冒成申无缺的模样，遭受了申无玉的疯狂攻击，几乎九死一生。当申无缺找到我的时候，非常感动地拥抱了我，完全把我当成了生死兄弟。”
冷无伥道：“申无缺，你承认这件事情吗？”
无缺道：“我承认这件事情，当时他冒着牺牲的风险，假扮成我的模样，掩护我们逃走，这让我非常感动。我当时觉得，林采臣会是我一生的知己和挚友。”
冷无伥道：“诸位同仁，林采臣哪怕发现了赢缺的真实身份，哪怕申无缺一无所有，都无比忠诚于他，甚至愿意为之付出生命。我们是不是可以认定，这是一个非常忠贞可信之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证词，应该也是真实的？”
“林采臣，你在申无缺最艰难，最危险的时刻，都没有抛弃他，此时为何又出面指证他？”冷无伥道。
林采臣道：“因为在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为了正义而战。但是当我发现申无缺是黑暗学宫逆党的时候，我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我非常认真地思考了整个过程，最终发现了一个真相，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黑暗学宫的复辟。一千多年前，我们耗费了巨大的代价才消灭了黑暗学宫，拯救了整个世界。如果我继续追随申无缺，那就是和黑暗邪恶为伍，就成为魔鬼的信徒。所以我选择站出来揭穿他，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作背叛。”
冷无伥道：“不，这不叫背叛，你是为了东方文明的光明和正义。”
接着，冷无伥道：“廉亲王，千年之前，世俗世界和天空书城一起击败了黑暗学宫，挽救了整个世界。关于黑暗学宫的黑暗和邪恶，我想要请问你，帝国依旧承认吗？”
廉亲王道：“当然，黑暗学宫是绝对的黑暗和邪恶的。”
冷无伥道：“非常高兴，我们在这一点上也得到了共识。那么我想要再问廉亲王，如果芈王的军队是为了消灭黑暗学宫的复辟势力而选择开战，是不是正义的？是不是不需要帝国的同意？”
廉亲王道：“对，如果芈王是为了消灭黑暗学宫复辟势力，那就没有罪，是正义的。”
冷无伥道：“非常高兴在这一点上，我们又有了共识。现在看来，我们整个进城非常顺利嘛！”
“刚才只是林采臣的个人指证而已，但毕竟只是证词而已，无法作为证明申无缺就是赢缺的直接证据。但是他却给我们了求证的权力。”
“廉亲王，接下来天空书城是不是有权力动用一切手段，证明申无缺就是赢缺？”
廉亲王侧头和厉阳郡主商议了几句，然后点头道：“对，天空书城有这个权力。”
冷无伥道：“申无缺，当然到现在为止，我一直称呼你为申无缺。刚才的一切都是林采臣对你的指控而已，你可以承认，也可以不承认。但是你也知道，我们有绝对的办法证明这一点。”
“首先，我们要证明这一层皮囊，不属于你自己！”
“接下来，有请天空书城的顶级三眼天师！”
片刻之后，一个须发全白的三眼天师走了进来。
这是天空书城顶级的三眼天师，欧冶无明！
他原本不是叫这个名字，而是后面改的。因为他的眼睛是全白的，仿佛没有黑色瞳孔。
而且，某种意义上他像是一个盲人。
他的视野和正常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为了修炼三眼天师术，他几乎放弃了正常人的视力。
冷无伥道：“我们知道，三眼天师能够对人体进行全身扫描！如果申无缺这身皮囊不是属于他自己的，那三眼天师是完全可以扫描出来的。”
顿时间，厉阳郡主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但是很快又松了。
三眼天师进来之后，朝着皇帝的放下拜下道：“参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惊诧。
之前天空书城的人，没有一个人向皇帝陛下行礼，反而这个三眼天师向皇帝陛下行礼了？
你是不知道两面的对立吗？
接着，这个三眼天师又向天空书城首宗行礼。
天空书城首宗并没有追究，而是点了点头。
冷无伥道：“欧冶大师，您是最权威的三眼天师，如果一个人的皮囊不是自己的，那么通过三眼天师术可以扫描出来吗？”
三眼天师道：“完全是可以扫描出来的，因为这身皮囊就算和身体再贴合，但是不可能所有的神经和血管都完全吻合，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冷无伥道：“接下来，请你对申无缺进行全身扫描。”
无缺闭上了眼睛。
三眼天师能够扫描出他画皮的破绽吗？
绝对不可能的！
申无缺的画皮，毫无破绽。
他给别人画皮的时候是有破绽的，就如同这个三眼天师说的那样，身体的神经血管和皮囊的神经血管，不可能完全吻合，还有排气孔也不可能完全吻合。
但是，他给自己画皮的时候。
所有的神经，所有的血管，所有的排气孔，都是百分之百吻合的。
毫无破绽。
甚至在三眼天师的扫描下，也毫无断层。
但是……
无缺几乎瞬间洞悉了对方更大的阴谋和企图。
所以……
他身上的画皮，出现了破绽，而且还不止一处。
果然，在这个三眼天师扫描中。
申无缺的皮囊和身体，神经多处不吻合。
而且有几处地方，明显出现了断层。
足足好一会儿后！
“哈哈哈……”这个三眼天师道：“虽然非常精妙，甚至巧夺天工。但我还是轻而易举扫描出了多破绽，全身上下大概十九处破绽。申无缺，这一身皮囊不属于你，你就是在画皮。”
冷无伥道：“申无缺，对于欧冶大师的判断，你要做出辩驳吗？”
三眼天师道：“辩驳有用吗？我可以轻而易举找到他皮囊的破绽之处，将他这身皮囊剥离下来。”
冷无伥寒声道：“申无缺，是你自己剥下这身皮囊？还是我们帮你剥下这身皮囊？”
他的声音，几乎是猛地拔高。
全场所有人目光都盯在申无缺的脸上。
无缺站着一动不动。
冷无伥厉声道：“来人啊！制服申无缺，将他身上的这身皮囊剥掉！”
“不用了！”无缺沙哑道：“我自己来。”
然后！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
无缺伸向头顶部位，朝着穆红玉等人道：“你们做好思想准备，我的模样会非常丑陋，如同厉鬼一般。”
然后！
他一点一点，将身上的皮囊剥离下来。
真的如同蜕皮一般。
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肌肉。
如同魔鬼筋肉人一般恐怖。
如同厉鬼。
而且他剥离到腰间，上半身被剥离的皮囊挂在腰间，显得更加诡异。
无缺第一次！
在所有人面前。
剥离了自己的画皮，露出了厉鬼一般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