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骑开始蠢蠢欲动,丁大冲、牛立山不是傻子,到这时哪还会不知道廖建辉的事发了。两人暗自盘算,最好的结果就是听从廖将军的命令将面前的这些人当成反叛杀了,牺牲廖将军一个,大家都好。
强叔急了,忙道:“二位将军,小心行事,不要伤了廖将军。”
四百轻骑带来的压力直奔江安义而来,江安义感觉口舌发干,如果这些轻骑真的一冲而来,江安义自知支撑不了多久,现在关键的是镇住他们。
长矛前端落地,江安义用长矛在地上拉出一道弧线,朗声道:“军中有人告廖将军杀将掩败,江某身为副使,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请廖将军到朴大人处辩说,绝无意伤害廖将军。”
廖建辉出关大败而回,这些轻骑是亲历者,自然知道,但廖建辉后来杀死胡简正,囚禁吕光宗等人,这些轻骑并不清楚,大家开始轻声议论开来。丁大冲、牛立山作为廖的心腹手下,他们清楚事情的原委,此次加封两人各自晋了一级,自然不想好梦落空。
丁大冲一咬牙,高举起手中长枪,四百轻骑立时安静下来,随着长枪一只只放平,冲天杀气将天空的白云扯得七零八落。
号角兀然从四周响起,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丁大冲坐在马上看得真切,一排排长枪直盾如山而来,将轻骑和江安义等人困在中间。
廖建辉离席而去,外面响起嘈乱的马嘶,怎么可能不惊动镇将府中饮酒的诸人。
苏明,第二批援军的将领。廖建辉带着二千轻骑出发后,苗都督让他带着三千步兵押着辎重随后前往黄沙关。因为是步兵,又押解着辎重,他来到黄沙关是在四天之后。
同样是定远将军,苏明比起廖建辉来大了十多岁,廖建辉出身将门,高,而苏明却是百战之余,身上的伤疤不下于二十处,说实话,苏明从心底看不起廖建辉这样的少爷兵。
苏明来到黄沙关的时候,廖建辉求功的文书已经发出去了,事后苏明也听到了一些风声,私下里与亲信谈起胡简正,摇头叹息不已。
不过在军中生活了近三十年,苏明已经不是当初的毛头小伙子,亲历过不少冒功、杀良等例子,这个廖建辉是将门之后,在军中原本就根深叶茂,更何况苗大都督明摆着站在他那边,只当没看见罢了。
苏明自有他的亲信,从外面急步进来,压低声音向他禀告情况。
“什么?当真。”苏明悚然而惊,手中酒杯重重地墩在碟子上,“稀里哗啦”一通碎响。
朴良佐鄙视地看了一眼苏明,心道军中这伙子粗人吃个饭都不得安生,左一惊又一乍的,还让不让人吃了。
慢条斯理地放下慢子,朴良佐掏出丝帕擦了擦嘴角,捊着山羊胡问道:“苏将军,又怎么了?”
相看两厌,苏明对于这位朴天使所谓的名士做态厌烦得紧,脸上挂起憨厚的笑容歉声道:“苏某是个粗人,惊到天使大人了,恕罪。适才手下禀报,江副使和廖伯爷不知因何事对上了,廖伯爷正召集轻骑准备灭了江副使呢?”
“什么?”这回轮到朴良佐霍然站起了。
一路上朴良佐对这个不愿坐轿喜欢骑马的状元郞腹诽不已,不合群,好出风头,圣人教导的中庸之道学到哪去了,难怪官场上都排斥他。不喜欢归不喜欢,如果这位江状元在黄沙关出了事,自己肯定要吃挂落。
“苏将军,快派人将他们分开,伤了谁都不好。”朴良佐急得跳脚。
苏明稳稳地倒上一杯酒,自饮而尽,笑道:“朴侍郎,您在兵部还不知军令吗?这黄沙关暂由廖将军统领,没有他的命令末将不能私自调动兵马。”
朴良佐被苏明噎得无话可说,连连跺腿道:“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身旁的钟友直实在看不下去了,再耽误下去江安义被廖将军杀了,自己的仕途怕也要受牵累,出声提醒道:“朴大人,你是天使,代天巡狩,有临机处断之权。”
一句话提醒了朴良佐,连声道:“对,对。苏将军,我以天使的身份命你立刻带兵阻止廖将军伤害江副使。”
苏明起身应诺,点了一千步兵将土牢前的众人围住。丁大冲等人见自己被围,不敢造次,跳下马等候发落。
左侧的步兵分开,苏明伴着朴良佐和钟友直出现在阵前。出乎众人的意料,江副使好好地站在那里,倒是廖将军像是被人捆着。
刀枪闪着寒光,朴良佐不敢上前,柔声对苏明道:“苏将军,你去问问缘由,我回镇将府听你的消息。你们这些人,保护我和钟大人先回镇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