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之下,暴雨之中,一点光明照亮天地。
罗婉剑诀一转,陡然间剑光大盛,数道剑光紧贴海面平扫,顿时将探出海面的腕足森林齐根削平。
腕足断处,暗色污血喷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腕足还没长出来,罗婉翻手将数枚灵符打入水中,片刻之后,仿佛数十枚深水炸弹一齐引爆,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众多腕足悄然消失于水下。
然而罗婉敏锐地发现,依旧浮在水面上的腕足并没有停止生长!
她突然间一阵心悸,立刻御舟躲避。
飞舟刚刚闪开,水下陡然窜出一道强劲水流,不依不饶追着飞舟跑。
一道未中又是一道,疾如雨密如风,仿佛水下有个水炮组成的高射炮群,正对着空中的飞舟拼命开火。
罗婉临危不乱,先是一道灵符打在脚下,飞舟顿时被一个球形的金色光膜笼罩,水流命中飞舟,光球只是颤了颤,就将水流挡在光膜之外。
又是一道水流冲出水面,却不是喷向飞舟,而是直取照明弹!
有这东西之前,海妖还能和罗婉平分秋色,可自从这东西照亮雨夜,海妖立刻陷入被动。
连海妖都能看出照明弹的作用,罗婉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并指如剑向下一点,一点光华自身后飞起,初时只是一点,飞一尺涨一寸,飞一丈涨一尺,转眼间化为一柄巨剑,剑上的光华犹如烈焰升腾,就连照明弹,都被剑光压住。
罗婉变幻剑诀,手上似有千斤之重。
明亮的剑光陡然一闪,犹如一道光轮劈天斩地,又似一道天雷打落九霄,一眼望不到边的乌云被罗婉一剑斩开,露出一线星空;深不见底的大海被这一剑从中劈断,海中现出一条两侧都是海水,深足有达数丈的深谷。
片刻之后,乌云仍未弥合,水下剑气消散,海水轰然合拢。就像水下忽然引爆一枚巨型炸弹,陡然激起高达数十米的水墙。
岸上,李安闲目眩神迷。
他接触过的金丹不少,却从没亲眼见过修士斗法,更不知道,筑基就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不禁对自身的修为进境生出几分怨念。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位筑基修士?
他刚刚还在琢磨,怎么才能帮罗婉一把,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搞笑。
可转念一想,又十分的泄气。
就他那可怜的御剑速度,就是顺利筑基,恐怕也快不到哪儿去,注定不可能像罗婉这样大杀四方。
郁闷!
安雨彤和段文杰也都被海面上的战斗吸引,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原本就波涛汹涌的海面,突然拱起一座小山,片刻后几人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小山,而是个只长了一只巨眼的肉山!
不用问也知道,那定然是海妖的本体!
看到这个东西,李安闲忽然想起了极度深寒里那只来自深海的怪物!
肉山的一侧完好无损,另一侧却缺了一大块,显然是在刚刚的斗法中吃了大亏。
昂——
远远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嘶吼,原来是罗婉一剑斩下,削断了数只腕足。
海妖不闪不避,数以百计的腕足探出水面,团团护住本体,随后猛然对空喷吐,一团黑雾自海妖口中扩散,瞬间遮住了它的本体。
不好,海妖要逃!
这东西不是章鱼成精,就是乌贼成怪,而且是那种灵智低下的精怪,这类生物往往依照本能毛豆,最后的手段就是喷墨,接下来,就是在黑雾的掩护下逃之夭夭!
李安闲想提醒罗婉,却又没有合适的手段。
要是能把对讲机做出来就好了……功能相似的灵符也行!
但他太小看筑基修士的经验了,罗婉见状,立刻甩出几张灵符,海中忽然出现一个疾速旋转的漩涡,疯狂旋转的海水卷住那只海妖。
不过那海妖毕竟是水中的精怪,别看它受了不轻的伤,但只要给它一点时间,挣脱漩涡的束缚并不困难。
可罗婉怎么会给它这个机会?只见她并指点下,几道锋锐的剑气射落水中,顺着水流的方向,与海水一齐转动。
有了剑气的加入,原本没多大威力的漩涡,瞬间变成危险的绞肉机。
海妖一时不慎,被一道剑光穿透,立刻收拢腕足,将本体团团裹住。
这个时候还不赶紧逃跑,反而收回腕足,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罗婉又将几道剑气送入水下,没多一会儿,就把海妖彻底搅碎。短短片刻之间,云收雨歇,露出满天星斗的夜空。
照明弹的光芒忽然变暗,走完了它短暂而又辉煌的一生。
但罗婉已经用不着了,她脚踏飞舟回转岸上,落在李安闲等人面前,露出舒心的微笑:“幸不辱命!”
李安闲衷心祝贺:“师姐法力高强,师弟钦佩之至!”
罗婉轻笑:“一只海怪而已,等你们筑基了,也能轻松应付。”
对普通百姓而言,妖怪总是联系在一起,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对于修士来说却不一样,妖是妖怪是怪,二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简单点说,妖是异类修行有成,脱去本体化为人形,最起码也得有相当于筑基修为,才能短时间化为人形;金丹修为,才能长期化为人形,许多妖类天生与人亲近,化形后进入人类社会,衣着饮食生活习惯,乃至思维智力,全都与人一般无二。
与人和平共处的妖,一般不会有什么危害,但那些祸乱人类的妖,往往危害巨大。
而怪就简单多了,它们就是修炼有成,但拒绝化形的异类。它们大多智力不高,全凭本能行事,对人类的危害一目了然,但凡被修士发现,基本没什么好下场。
说话间,村中已有大胆的渔民跑出来,探头探脑指指点点,似乎正在犹豫,是不是过来问问情况。
罗婉不想和村民接触,立即招呼众人上了飞舟。
临走之前,罗婉一剑斩下,在村外的海滩上留下一道深深达数米、长达数百米的鸿沟:“从今以后,再有言语蛊惑,以童男童女祭海者,我必取其性命!”
话音尚未消散,飞舟已然远遁。
一群村民惊恐万状,跪伏于地磕头不止,诅咒发誓,再不敢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