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限于情报收集与传递,中世纪战争的现场,往往笼罩着战争迷雾;意思是交战双方其实是双盲,谁也不清楚对手真正的底牌或支援潜力;于是它们只能在战斗过程中不断犯下错误,直到错误较少的一方赢得最终胜利。
推而广之,正在交战的“凯尔莫罕联军”与“狂猎”之间,约略就是这种情况。
伫立在城墙上的维克多,通过前世记忆、再参照海瑟顿村毁灭的惨况,确信狂猎能够利用本来是某种天灾的“白霜”,作为进攻武器。
可是他既不知道寒潮何时会来袭,也不晓得对方总共有多少部队,更无法预料敌人的进攻将持续多长时间……
这让维克多非常烦恼。
尽管以本地的历史记载推论,这群域外精灵为保持“狂猎”在世人眼中神秘诡异的形象,从来不在白天出没,但很难讲狂猎之王艾瑞汀对希里的渴望,会不会让他们这次选择破戒。
倘若天亮敌人还没退去,己方关键的命脉就可能出问题──叶奈法支撑的防护罩并非永久。
虽然自己提供的魔法节点雕塑,能大幅减轻她的施法负担,但人体终究不是永动机。
若女术士支撑不住,防护罩萎缩崩溃,敌人的传送门立刻就能直接开进堡垒内部;届时面对压倒性的数量差距,凯尔莫罕联军会非常难受,更会暴露在白霜吹拂的威胁当中。
高概率导致瞬间崩盘的要害,仰赖战争迷雾庇荫,对面不可能凭空知道……
算完己方再算敌方。
看似源源不绝的狂猎,实际上必然也受到客观条件的制约。
首先精灵们向来是短期突击,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因为如果真正硬碰硬,他们消耗不过人类,更会让恐怖的形象破灭。
再者尽管相比凯尔莫罕,他们部队数量众多,但丛林里彷佛丢不完的炸弹,想必也给予精灵沉重的杀伤压力,在近身作战中倒下还好,单方面的轰炸极其挫伤士气。
加上笼罩整个堡垒的防护罩,代表防守方对他们几种主要的进攻手段都早有准备,启动“白霜”能否奏效也令人生疑。
综合以上判断,维克多认为,狂猎不可能跟凯尔莫罕对峙下去,肯定会先按捺不住的。
……
果不其然,半小时过去,眼看防护罩依然矗立,一点衰竭迹象都没有,自认没有拖延时间本钱的狂猎再度进击。
这次他们不再使用一波一波的添油战术,而是直接将百余名士兵分成五路,在小队长带领下,忽视火球或炸弹的干扰,顶着轰炸也要迅猛推进。
他们行动的目标直指城堡。
从客观情势判断,狂猎指挥官的命令不能说错,确实只要能侵入城堡中枢、并破坏防护罩,森林的伏击区域立刻会失去意义。
但这样的选择,正符合凯尔莫罕众人速战速决的期待,短时间造成极大杀伤,迫使狂猎撤军!
当然这种作战也不是没有风险,至少现在会有更多敌人接近城墙,必须要将他们挡在外面,不能让高台的叶奈法受到骚扰。
狭路相逢勇者胜……
总有些东西要打过才知道。
确认完逐渐靠近的敌人数量,他侧脸向安古兰点点头,少女颔首率先按剑离开。
接着维克多拔出湖中仙女所赠,名为“阿隆戴特”的无毁湖光,剑身烨烨生辉。
……
瞬光斩黯黮,昭明破晦夜!
……
剑身流莹闪烁,名为“吉薇艾儿”的破甲锋锐,正被她的主人希里握在手中。
晦暗天空雷鸣电闪,离开房间、踩着轻快脚步奔上城墙的少女,转角就遇上维瑟米尔,他刚把一个狂猎士兵重脚踢落城下。
而见到希里出现在这边,老猎魔士的表情好气又好笑,“孩子!你应该要待在城堡里面的。”
“大师,我不能躲一辈子,我必须面对他们!”边说边挥动吉薇艾儿,雨燕强调着自己的决心。
“马上回去里面!”
“不,我的亲人需要我,我注意到刚刚杰洛特从树林中发送信号,特莉丝却没有施展魔法!”
“……”,犹豫间注意到又有狂猎士兵靠近,维瑟米尔摆摆手让少女离开,“该死!快去找她!”
得到同意的希里嘿嘿甜笑,立刻往特莉丝所在的城垛奔行,可跑动没多远就因为道路受阻,而不得不放慢脚步。
拦在她前方的赫然是“狂猎之犬”──一种奇特的元素生物,外观包覆着魔法冰晶,拥有敏锐的嗅觉,奔驰在主人身边如同饥饿的野狗,不管碰到什么都会凶猛扑击。
它们不仅使用利爪与尖牙,将被撞倒的敌人撕成碎片,还可以通过本能操纵寒气,冻结四周地面,制造出尖锐的冰锥杀伤。
极目远眺,情况一目了然,城垛上的女术士正被几名士兵与猎犬纠缠,难怪无法支援城外的轰炸。
“撑住,特莉丝!”希里高声喊道。
左手护盾右手火球,女术士扬声回应,“亲爱的!?你怎么跑来了,快回去,这里很危险!”
“确实危险,但是我拒绝回去!杰洛特发信号了,他需要你的支援,而你需要我的帮助!”
话没说完,她已经杀进重围牵扯捭阖,手中钢剑寒光吞吐,开始减轻特莉丝承担的压力。
敢这么做并非莽撞。
换作是普通的人类士兵,想击败全身重甲的狂猎或覆盖冰晶的猎犬并不容易,但是对“辛特拉幼狮”希里来讲,这两者真心不是什么困难的对手。
身为杰洛特的义女,她童年时受过全套狩魔猎人的专业训练,维克多跑过的杀手路、练习过的木桩,她一样也没落下;这些年飘忽时空、流浪诸界的经历,更将这些积累化为战力。
加上身体里流淌的长者之血──狂野源术士天然自带魔法,更馈赠给她一份独特的能力:“闪现”,而且是消耗极低的闪现,她可以短距离连续施放虚空行走!
应用这项能力,在没有被其他因素封锁的情况下,希里的战斗方式完全是外挂玩家──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普通狂猎士兵或猎犬,压根儿不可能真正阻挡她的背刺,转眼间纷纷倒在吉薇艾儿的锋锐之中。
……
几十秒后,解除后顾之忧的特莉丝,在希里守护下重新开始咏唱咒语,“Igniselementumdensaturinmanumeaarcusoscillationesequiducaturfanrubroperfectafigura;──Theflammadechorisfan!”
沉寂一段时间的火球洗地,再度开始轰炸森林、制造杀伤。
然而遗憾的是,先前火力短暂真空导致倾斜的“平衡”,并没有能随之恢复。
于是没过多久时间,一束红色烟花蓦然冲天而起,带来不好的讯号,那意味着袭击组正开始后撤,退回城堡巩固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