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才至初冬,真正寒冷的天气还远没有到来,因此太阳初升,大地上还泛着一层寒气。
在陆亭舟的家门外,听着院子里的鬼物都被除去的这个消息。
“就你?”
刘师兄表示不相信。
这家院子里的鬼物之所以为患,一个原因是因为大理寺现在的许多人手不知道在干一件什么事情,腾不出闲杂人等来处理这种“凶宅”。
而困难的原因,自然就是鬼物寄身的器物,通常很难准确寻找到。
这一家老小,几乎都变成鬼了,大大小小要六七件“鬼物”,就算是专业的大理寺高手来,也需要三五天的时间仔细盘查,定位,才有可能找到相对应的“鬼物本体”,再将之毁坏,以达到驱魔的效果。
陆亭舟却说自己一晚上就将家里的所有鬼物都消灭了。
这太难以置信。
“你自己进去体验一下,看看还有没有阴气袭身的感觉。”
陆亭舟没有多解释什么。
这凶宅除鬼一事,本来就不是他准备做的什么大事情,只是在找房子的过程中,恰巧撞到了这样的一个‘造化’,能够让他吸取精神罢了。
今天真正的正事,是要让第二化神代替自己去坊内踢馆、挑战,增长实战经历,利用那些拳馆高手的压迫感,让自己完全踏入拳劲的第二境界。
唯有自己也完全进入了柔劲,这样才更有底气应对接下来在怀远坊武侯铺的日子,不用担心被下黑手之类的。
……
“真的一点寒气都体验不到了,就连那口井边也是……”
刘师兄几个人是将信将疑的走近陆亭舟家里转了一圈,就连井边也壮着胆子查探了一下。
他们可是当初第一个进到这个院子里为这一家人收尸的,当天就感受到了浓烈的鬼物阴气袭体,回去后几个人全都风寒害病了。
现在……
这院子里只被陆亭舟住了一晚上,竟然什么不详和不干净的气息都没了,甚至阳光照在院子里,还感觉有些温暖。
“陆师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刘师兄无比震惊。
陆亭舟笑了笑,只说是一群笨鬼妄图吓自己,结果暴露了他们的本体,被他一一捣毁。
这样肯定没有办法让刘师兄几人完全相信。
但看陆亭舟不愿细说,他们也都不好再问。
只是小马几人,望着陆亭舟的眼神里多了很多尊敬和敬畏。
尤其在目睹过陆亭舟拳杀黄非仁一事之后。
再加上今天的事情。
他们在武侯铺也有一年半载了,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厉害的人。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去武侯铺点卯,而后巡街了。”
陆亭舟说着,便与几人朝武侯铺赶去,却只有他一个精神饱满,其他几人皆是一副被鬼吸了阳气的萎靡样子。
而陆亭舟表面上今天正常的在武侯铺点卯巡街。
实则,无人知道的是他的第二分神,早就在天不亮的时候从他的身上离开,寻找到了一个早就物色好的“醉鬼武者”上了身。
某处巷子里。
一个头发邋遢,浑身酒气的三十岁中年武者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巷子这头。
半个时辰之后。
巷子那头,却走出来一个面容完全不一样的年轻人,衣衫整齐,头发束起,面貌还十分英俊。
正是陆亭舟的第二化神,他早就在天麻麻亮的时候看准了这个醉倒在巷子里的武者,那时候就上了身,现在之所以面貌改变了。
是因为他刚才带了一大堆易容之物,在巷子里进行了改头换面。
易容,这可是大理寺必考的科目。
而陆亭舟的成绩虽然不是最好,也是三十多人的上等。
带上这张人皮面具之后,肉眼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再换过衣服之后,整理头发,这样就算是他控制这个武者做了什么事情,事后也没有人找到这个武者,只会记住他易容后的这张脸。
陆亭舟摸着自己的人皮面具,轻轻自语:
“熟悉的脸呐。”
他制作的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他前世的模样,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认识。
而踢馆的话,似乎还得起个化名,并且因为有第二化神时常出去办事,以后可能还会经常用到化名。
比起身体,以后这张易容面具的脸,更像是自己真正的本体。
“袖里青蛇胆气粗,有蛟龙处斩蛟龙,三过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以后这个身份,对外就叫吕纯阳吧。”
他结合第二化神来自此世‘吕祖’的基础,给自己安上了另一个世界吕祖的名字。
同为吕祖,两个世界的吕祖,却不是同一个人。
前世的吕祖,字洞宾,号纯阳,是道家大真人,金丹派祖师。
此世吕祖,单名一个字,曰“望”。
两人面貌名字,都是绝对不同的人。
所以也不必担心,别人一听名字就能将他联系到五百年来第一人的身上。
一切准备好了之后,陆亭舟直奔今日的目标所在而去。
…………
…………
时间已过清晨,中午的太阳高悬于东天之上,洒下微微暖和的光辉。
作为怀远坊内的三大拳馆之一“秦拳馆”的馆主秦徳大师,从当年的秦老太爷手里接过了拳馆。
而后,又借着义子“秦福”当上了武侯铺二把手的势力,在怀远坊内大肆排挤其他两家拳馆。
其他两家拳馆也因秦徳背后有秦福这个武侯铺背景,不敢与他正面冲突,所以在武馆招收徒弟的时候,时常被秦拳馆蛮横抢人。
这也就造就了秦拳馆在怀远坊内,威风名头,一时无两。
今天秦拳馆一大早的就有人慕名而来,要拜师。
“原来是胡公子,你这是……”
武风作为秦拳馆门下刚刚突破到了刚劲的新弟子,正在被拳馆竖立标杆,用来吸引人拜师,听到有人要拜师,他第一个出来。
也能想到让自己出来接的拜师之人,毕竟非富即贵,否则那些外门杂役就接待了。
但仍旧是没想到,这拜师的人竟然是本坊内那两大纨绔恶少之一的胡有为。
“武风兄,这你就别管了,我从今天起志在学武!!”
胡有为似乎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武风只是一想,就大概明白了。
那春香楼发生的事情,一日之间,谁家不知,与胡有为同为怀远坊两大恶少的黄非仁,被一个新上任的武侯一拳打死在了妓院里。
这胡有为是亲眼目睹……
显然是受刺激了。
想学点武力傍身,怕有朝一日自己也被打死了!
“拜师当然没问题。”
武风眼睛一转,道:
“只是家师收徒有三个标准,一个是亲传,一个是内门,一个则是学徒,三种级别,教授的东西不一样,拜师之礼当然也不同。”
一看是这种富家公子要来学拳,他当然要想方设法帮师父狠狠敲诈一笔,不然对不起师父和胡有为的身家。
“多少钱我都出得起,今天特意带了厚礼拜师,请秦大师出来就是!”
胡有为让下人揭开背后的盒子,竟然是整齐码好的五根金条,一根十两,五根就是五十两。
武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胡师弟稍等,为兄这就去帮你请师父出来。”
说话间,他招呼其他人,赶紧摆好茶碗之类。
五十两金子!
真是个狗大户。
想他当初拜师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出了三十两白银罢了。
果然。
当他将这一消息送到内堂之后。
秦徳大师胡须抖了一下。
大清早的,这位老拳师还穿着一件白色的练功袍,正在院子里推着云手,一听是本坊有名的纨绔弟子要拜师学拳。
秦徳一听就是冷笑,这胡有为花天酒地七八年,身体早就亏了,怎么也不可能炼出什么东西。
但他转而听到五十两金子……
谁能嫌弃送上门的钱呢?
他从老父亲手上继承拳馆,再借由干儿子的势,不停地招收弟子,为的不就是在有生之年,为秦家打下一分厚厚的家业!
以图他这一个臭练武的,在安城也能形成一个家族般的势力!
一群干儿子怎么了,照样姓他的秦,那就代表自己传下去了。
“让他去中堂,摆上祖师爷像,叫来所有弟子,我今日就收这胡有为做第十二个亲传弟子!”
“师父,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师兄弟们除了秦二哥,大大小小五十多人,现在都在中堂那里等着您老过去呢。”
秦徳一听点头,会办事。
一步离开原地,往中堂而去,武风本第一时间跟着后面,但眼角一扫刚才秦徳站立的青石地板那里,居然留下了一个清晰地脚印……
他咋舌敬畏。
这就是师父的境界么。
柔劲已经练到巅峰境界,只要站在那里,劲力一发,无声无息之间,脚下的石头就要被震成粉末,而没有震碎整块地板,只有一个脚印,就更加说明师父的劲力控制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师父该不会有生之年,能够踏入内劲最后那重境界吧。”
这么想着,他已经跟着秦徳来到了中堂。
乌压压五十来号人,整齐有序的站在那里,见到胡须洁白,身躯却没有佝偻的秦徳走过来,整齐拜见大喝:
“师父早!”
秦徳点了点头,直接坐在了中堂主位上,看向了站在那里的胡有为。
并不说话。
胡有为一个愣神,当即反应过来,这是该自己下跪拜师了。
不料,就在他刚要跪下的时刻。
砰!
一声炸响从门口传来,只见是秦拳馆的那张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走进来一个看起来年纪轻轻,却双手背负身后,一派目中无人样子的青年。
没等一众秦拳馆的弟子盛怒喝问什么人。
“在下。”
青年双手背在身后,环顾眼前大大小小秦拳馆之人,最后落在了主座上的秦徳,气质张扬:
“前来……比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