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不知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我听见有女人啜泣的声音,我偷偷看了一眼,原来是嫦娥在抹眼泪。
“蓬爱卿,连你也不关心我了。”嫦娥哽咽道。
“蓬蒙不敢,师母有话请讲。”
“你师父他越来越不关心我了,他已经不爱我了。”
蓬蒙慌张地低头道,“哪里会?师父曾经亲口对我说,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就是你,他会爱你一生一世。”
嫦娥摇摇头,凄然道,“他如果真的这么爱我,又怎么会三番五次让你给他找妃子。”
“这”蓬蒙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大男人三妻四妾原属常事,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又怎么可能把心只给一个女人。这点还请师母见谅。”
“他哪里有把心给我,自从你把那个胡仙儿献给他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白天黑夜都耗在胡仙儿的锦瑟宫里不出来,不事朝政,似乎世间就剩下听仙儿唱歌看仙儿跳舞这两件事。
我气不过,跟他闹了几次,他偶尔也会留宿在我的锦香宫,可是人在心不在,夜里说梦话都是仙儿宝贝儿仙儿乖乖的。我一气之下,就把那个胡仙儿打入冷宫,命她每日洗衣煮饭,不得与国君见面。你师父心中不忍,又不肯过分违拗我,就找各种借口躲着我。
一有战乱,他马上抢着去平定,哪怕是几个小毛贼裹事他都要亲自出马,我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就是为了避开我,他早就不爱我了。他打着平复逆贼的旗号频繁去边境,就是不想看见我,他恨我,他讨厌我。”
蓬蒙拱手道,“这个恐怕是师母多心了,师父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可是我知道比起处理朝政来说,他最爱的还是带兵打仗,即使边境安全,他也经常带我四处狩猎。好战是男人的天性,这个还望师母谅解。”
嫦娥好像根本没听见蓬蒙在说什么,而是缓缓向前走去,“想当初我是有穷国第一美人,他是有穷国第一神射手,那时候我俩出双入对、如胶似漆、羡煞旁人,他发誓永远跟我形影不离,永生永世陪伴着我。
可是他一当上国君,一切都变了,同是听歌跳舞、饮酒赏花,这些曾经觉得特别美好的事情,如今对于他来说,却淡然无味了,他伴着我的时候,心却不在我身上,从他的眼神我就看得出,他只是出于夫妻情谊在陪我,他只是在敷衍我。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直到胡仙儿的出现,我才明白他早就厌倦了同我相守。”
“其实胡仙儿的事,真的跟微臣无关。实不相瞒,那胡仙儿是国君吩咐微臣去提亲的。国君说怕娘娘知道反对,特意吩咐微臣告诉娘娘说胡仙儿是微臣进献的。
娘娘该知道,那胡仙儿近来人气超旺,不但能歌善舞又擅于魅惑之术,被民间百姓封为有穷国第一女神”蓬蒙嗫喏着,使劲地在脑海里搜寻合适的字眼,生怕措辞不当惹来杀身之祸。
“够了。”嫦娥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气得浑身打颤。
“这以师母看来,如何处置?”蓬蒙卑微地再叩首。
“只有除掉她!”嫦娥的眼中噌地寒光一闪,那眼神锐利地估计能把那个胡仙儿一劈两半。
蓬蒙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师母是打算杀死她吗?”
“不!”嫦娥冷笑道,“杀了她你师父得恨我一辈子,我要让他再也得不到那个胡仙儿,我要让他难受一辈子!”
嫦娥的声音锋利的像一把刀,刺得我耳膜生疼,她的充满妒恨的言语搅得周遭的空气嗡嗡作响。
我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不想听那刺耳的声音,可那些话语像是长了翅膀的匕首,一个字一个字地灌进我的耳朵,在我的耳道里横冲直撞,一个不留神就刺我个鲜血淋漓。
蓬蒙哆嗦道,“以师母高见,何如?”
嫦娥话到此处,忽然换做柔声细语,“最近太阳君有没有偷懒呀?”
蓬蒙不知其意,又不敢唐突,乃据实相告,“回禀娘娘,近日来,太阳君还是老样子,十日之中有八日怠工,偶尔出现一次,也是匆匆下山。百姓们皆抱怨作物光照不足,恐今年又是欠收。国君正为此事头疼不已。”
嫦娥冷笑一声,声音变得更加温柔,“人人皆有弱点,人人皆有**,要治他也很容易。”
“师母有何高见不妨开诚布公,如果能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国君自是感激不尽。”
“哀家听说太阳君一直垂涎胡仙儿的美貌,可有此事?”
蓬蒙眉头一皱,“不知娘娘的意思是?”
“既然太阳总是消极怠工,令国君头疼,不如把胡仙儿赏赐给他,有美人从旁监督,他不至于还是偷懒吧。”
蓬蒙大惊,“这恐不太合适吧,这事要不要等国君回来再做商议呢?”
嫦娥发狠道,“我看不必了,胡仙儿迷惑国君使得国君无心朝政,已被贬入冷宫,后宫妃嫔的去留我一个娘娘还能说了不算?”
蓬蒙低声道,“这”
嫦娥高声道,“来人!”
几名侍女立刻应声而至。
“胡仙儿现在何处?”
“回娘娘话,胡仙儿正在柴房劈柴。”一名侍女战战兢兢地回答。
“把她给我带来。”
“是,娘娘。”
不一会儿,一个蓬头垢面、面有泪痕的女子被几个侍女推推搡搡地拖了过来。
那女子虽然穿着满是污渍的旧衣裙,依然粉面桃腮、艳压群芳,有诗云,荆钗布裙难掩秀色,天生丽质无需雕饰。
我偷眼看去,只可惜了美人的一双小手,这些日子洗衣劈柴被磨砺得略显粗糙。
嫦娥看着狼狈不堪的胡仙儿自是有几分得意,“胡仙儿近来可好?”
胡仙儿跪倒在地,啜泣道,“托娘娘的福,臣妾一向安好。”
“哀家命你每日洗衣煮饭服侍后宫嫔妃,你可有怨言?”
“臣妾扰乱君心,罪孽深重,理该受罚,岂敢有半句怨言。”
见胡仙儿战战兢兢、泪流不止,嫦娥愈加得意,“哀家见你国色天香,整日洗衣劈柴委实可惜,正好太阳君欲纳妃子,哀家左思右想,后宫内除了你以外,实在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选,今哀家欲委你去服侍太阳君,如此也正好脱你每日劳作之苦,不知你意下如何?”
胡仙儿抹了眼泪,呜咽道,“臣妾谢娘娘隆恩。”
嫦娥冷笑道,“蓬爱卿,那就有劳你了。”
“微臣在。”
“劳烦蓬爱卿把胡仙儿送到太阳君府邸,现在就去吧。”
“现在?就这样去?难道不给她梳洗打扮一番吗?”蓬蒙望着满身污垢的胡仙儿呆住。
嫦娥掩唇坏笑,“就这样去,胡仙儿是丽质天成,无须雕饰,如若锦衣加身珠翠满头反而掩盖其美、多此一举。”
蓬蒙颔首,“是,微臣遵命。”
蓬蒙领了胡仙儿转身就走,却听见嫦娥在身后一声断喝,“慢着!”然后她用纤秀的手指了指呆愣在一旁的我,冷笑道,“把她也一起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