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带着刘言真以及洛安安青竹,踏上了去往春柳城的路。
随着阳山崩塌,赵权与张囚战死,白素水逃离,整个阳山还活着的院长就只剩下了杨通与李丹青二人。
李丹青这大风院的院长在众人的心中素来都只是一个摆设,故而圣山倒塌后,群龙无首的阳山弟子大都汇集到了春柳学院。而应水郡调配给阳山五城的物资也都是由春柳院统一分配。
李丹青想要粮食,又没有本钱去买,那就只能去春柳院碰碰运气了,胡搅蛮缠也好,装疯卖傻也罢,怎么他李丹青今日都打定主意要给大风城要回些粮食。否则以大风城如今的状况,可就真的熬不过几日了……
行走在去往春柳城的官道上,随处可见的是背着行囊拖家带口的百姓,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神情疲惫。
“这些人是要去哪里啊?”刘言真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丹青苦笑道:“逃难。”
“这应水郡往后好些年的日子都不好过,天气寒冷,物价昂贵,有没有地可以种,对于寻常人来说,待在这里就是等死,去到燕马郡那些地界,说不得还能寻到活下去的营生,怎么都好过在这里吧?”
刘言真闻言也明白了其中就里,这些日子不仅是受到阳山崩塌波及阳山五城日子难过,天气骤冷之下,应水郡其他地界也同样民不聊生。
“我听说大风城的好些百姓也准备这几日动身离开大风城了。”洛安安也在这时接过了话茬这样言道。
她脸上的神情不免有些落寞,毕竟在大风城待了这么久,不可能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随着越来越多人的离开,曾经居住近两万人的大风城,如今只余下了五六千人,而且其中半数都是孤寡老人与失去了父母的孩童。
“离开也好。那么多人聚集在大风城,咱们也养不活。离开了我们少些负担,他们也多份生机,有何不可?”李丹青看出了洛安安的不郁,他笑着安慰道。
听到这话的洛安安点了点头,低声道:“院长说得我都懂,只是……”
“只是流香他们也不在了,以往那么热闹的大风城一瞬间变得这么冷冷清清,还是有些不适应。”
“天下本来就没有不散的筵席,更何况他们只是暂时离开,又不是不回来了。”李丹青安慰道。
洛安安闻言抬头看向李丹青,眸中倒是写满了期待之色:“院长的意思是,他们会回来的?”
“自然。”李丹青点了点头,“但前提是,我们得先为他们守住这大风院。”
洛安安的双拳握紧,重重的点头,应道:“嗯,我们一定可以的!”
……
“白家老人那边怎么样了?”鹤非白看向身旁的弟子,这样问道。
春柳城同样也受到阳山崩塌的影响,城中大半建筑倒塌,鹤非白身为春柳院的大弟子,自然得负责照料这些受灾的百姓。
身旁的弟子闻言点了点头说道:“白家老人倒是安顿妥当了,只是儿子跟儿媳都死在了废墟下,如今就剩他和年幼的小孙子在一起,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也是个麻烦事啊……”
那弟子说道这处,抬头看了看曾经繁华的城镇,如今却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心底不免有些感叹。
鹤非白大抵也明白自己这位师弟的心情,但素来不善言辞的他也不知当如何宽慰。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东西是给人吃的吗?”可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争吵声,鹤非白抬头看去。
却见几道熟悉的身影正与一群穿着紫刀卫制式甲胄的甲士争论不休。
“想吃好的,拿钱去买啊?怎么你们堂堂阳山弟子不仅要跟灾民抢吃的,还要挑食?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光景有的吃就不错了!”为首的甲士神情轻佻,嘴里阴恻恻的言道,丝毫没有将质问之人放在眼里。
“你!”那几人闻言顿时面露愤慨之色,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动手。
“怎么回事?”鹤非白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如此问道,也在这时看清了那几位与甲士争辩之人的模样。
他们不是旁人,赫然便是夏岳、冬青以及秋景学院的弟子,其中吕染与赵二白也在此列。
三道学院的院长要么做了幽云的奸细,要么就直接战死,三大学院群龙无首也就只能前来投靠春柳学院,但偏偏春柳学院也自顾不暇,只是简单的将这些弟子安顿在难民的住宿处。而加上杨通似乎早于秦承古通过气,在阳山崩塌之事发生的第二日,秦承古的军队便入驻了春柳学院,几乎接管了整个春柳城的所有事物。
灾民的食物分配自然也是由军队的士卒来完成,而这也才有了眼前这冲突。
“鹤师兄你来了!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一碗米粥里能寻到五颗米吗?还带着馊味,这东西是人能吃的吗?”赵二白等人见着了鹤非白,顿时像是见到了救星,赵二白更是直接将手里的碗递了上来,神情激动说道。
鹤非白听闻这番话皱起了眉头,接过那瓷碗,定睛看去。
就如赵二白说的那样,这一碗所谓的米粥根本看不到半点米粒的存在,若不是赵二白说过,乍一看去,鹤非白还以为这只是一碗浑水,他将之放到嘴边轻抿一口,一股馊味便萦绕唇齿之间。
“呸!”鹤非白将那米粥吐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
“这位军爷,这东西给人喝,不妥吧?”他看向那几位甲士如此问道。
“我们来,是负责抚须灾民的,应水郡如今什么情况,鹤公子也应该知道,供应给这些灾民已经入不敷出,哪里还有余粮给这些人?”
“要不是看在杨院长的面子上,他们……连这点米汤都没得喝!”甲士面对鹤非白的质问并未有表现出半点的畏惧,反倒神色轻松的继续言道。
这些士卒这样的态度上鹤非白的眉头皱起,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应水郡给阳山五城调配的粮草虽然没有道完全可以肆意挥霍的地步,但至少从账面上看,还是面前能顾应付阳山五城的窘境的,而春柳院也拿出了不少存粮,但实际落在各大城池手里的粮草却是少之又少,这其中自然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毕竟如今的应水郡,粮价高得下人,手握这样美差的士卒们岂会放过这个机会?自然是想尽办法从中克扣粮草,但鹤非白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做到这般丧心病狂的地步。
见鹤非白的神情不郁,一旁的同门弟子见状赶忙走到了鹤非白的跟前,在他耳畔轻语道:“鹤师兄,师尊交代过,咱们现在可不能招惹这些人,他们都是秦郡守的人,日后我们还有很多需要仰仗他们的地方……”
听到这话的鹤非白,脸上的神情又是一变,他咬着牙沉吟了一会,终究还是选择顾全了大举,收起了心底的火气。
而他脸上这样的神情变化,自然也被那些士卒看在眼里。他们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的浓郁,神情也愈发的嚣张,嘴里吐出的话也更加的肆无忌惮。
“这天下哪有什么白来的午餐!”
“以前有阳山养着你们,可现在你们都是些丧家之犬,想要吃好的,那就得拿出本事来换!”
士卒们看向吕染与赵二白等人大声说道。
吕染等人的脸色难看,在鹤非白选择缄默收声之时,他们也明白没有人会再为他们主持公道,这些甲士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有句话却又说得很对……
现在的他们就是丧家之犬……
“好啊!”
可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的声音忽然传来,众人一愣,侧头看去,却见一行人快步来到了此处,其中那为首的少年忽然出手,来到了那群甲士身后的车马处,随意牵起一辆马车,就要拉走。
那几位甲士哪里见过这样的愣头青,当下一愣,回过神来之后纷纷抽刀看向对方,喝骂道:“大胆!你敢抢灾粮?”
那少年闻言却眨了眨眼睛,很是困惑的看着甲士们颇有些委屈巴巴的问道:“不是诸位大人说的吗?想吃好就要凭自己的本事。”
“李丹青凭着自己的本事抢粮,有什么问题?”